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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铲除大招南院的邪僧,维护仙道安宁,是每一位修道者的分内之事,我自也不例外。何况四宫早已布告天下,藏匿、勾结邪僧者,杀无赦。”陆绮说。
丹师点点头,调转白猿欲走,目光却注意到了关押在铁笼内的青毛狮子,道:“你们抓的这是什么?”
“作恶一方的妖王。”陆绮说。
“妖王?他脖子上缠着一圈骷髅佛珠,莫不也是个大和尚?说不定会与大招寺南院相关。”丹师认真道。
“丹师多虑了吧。”陆绮说。
“仙子有所不知,我宗真人早已下令,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前日里还有师弟去凡间赴宴,招待他的家主戴着假头发,让师弟一下识破,揪回了山上,鼋真人一瞧,原来此人是天生脱发的光头,但真人没怪罪师弟,反而夸他谨慎,给了赏赐。”
丹师面露钦佩之色,声音更显肃然:“妖僧太善伪装,此人是僧是妖,上山一问便知,绝没有冤枉一说。”
陆绮静静地看着他,不再说话,似在犹豫什么。
青毛天尊也睁开了眼睛,瞳孔中尽是玩味之色。
“九妙宫虽不如青鹿宫,总还能辨明妖邪,不劳真人费心了。”陆绮说。
丹师还要说什么,远处又腾起了一片烟尘。
烟尘里,几个骑白猿背药篓的仙师已经赶到,为首的老仙师须发皆白依旧精神矍铄,丹师连忙向他行礼:
“滕长老,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和二师叔在一起吗?师叔呢?”
“你这小子这么久没回来,可把你师妹急坏了,便央我来找你,你这是……他们是谁?”这位滕长老显然也是青鹿宫的人,他的目光轻轻扫过,最后凝在了陆绮身上。
年轻丹师将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原来是陆绮仙子,我弟子性情急躁,没冒犯了仙子吧?”滕长老态度温和。
“不曾。”陆绮回应。
滕长老却是不信,说自己平日里疏于管教,这些弟子在他面前还好,离了他后一个个嚣张跋扈,不少人来找他告过状,让他头疼无比。他还代这年轻丹师向陆绮赔罪了,态度之诚恳,不仅让跟在他身后的弟子倍感羞愧,也让苏真身旁的少女们心生同情。
“这青鹿宫的长老真是个老好人了。”南裳轻声感慨。
封花冷笑了一声。
南裳蹙眉:“我又说错了吗?”
“青鹿宫的长老的确对人恭敬,但只对女人恭敬。”封花说。
“为什么?”南裳不解。
“因为他们喜欢骗女人上山,尤其是漂亮有资质的女人。”封花说。
“怎么可能?青鹿宫可是四大神宫之一,大名鼎鼎的西景国第一道德律可是四神宫一齐颁布,约束天下修士之德行的,他们怎会违背?”南裳质疑。
“对啊,正是四大神宫之一,普通的小门小派哪敢明目张胆做这些事?道德律令是用来约束下面的门派的,从不约束他们自己。青鹿宫修行丹道,绝佳的鼎炉胜过一切天材地宝。”
封花盯着南裳,冷冷道:“你太天真了,道德不是放之天下而皆准的东西,你和大人物们用的规则,从来不是同一套。”
“我不信。”
南裳虽有动摇,仍然质疑:“道心不澄怎么做得了仙风道骨的大修士?你将人想得太坏了。”
苏真默默听着,他对各宗各派知道太少,形不成什么立场,但他内心更倾向于相信封花。
滕长老对陆绮欣赏有加,赞不绝口,感慨现在的世道上,仙人们大都醉心修道,不理世事,像陆绮仙子这样愿意为苍生除魔的好人太少,滕长老夸赞完陆绮,顺势看向了铁笼子里关押的青毛老妖。
滕长老原本平静淡然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
他抬起手指,在左眼上一抹,老人眼睛发出青光,眼珠子也如机械轮盘般转了起来,到后面,他的凝重变成了惊恐。
弟子们见状,纷纷问师父在这老妖身上看到了什么,滕长老没有理会徒弟们的询问,他翻身下猿,颠袍甩袖,口中念念不停:“不会看错,我不会看错的!”
陆绮见他动作癫狂,不由问:“长老这是何故?”
滕长老双目一片清明,他斩钉截铁道:“此獠煞气极重且极为特殊,是‘黑兔出洞,吞狼食蛟’之象,定与大招南院有关。”
陆绮的眉渐渐蹙起:“长老确定?”
“确定无疑!”
滕长老语气激烈之激烈,似要将他为数不多的几颗牙齿也碰碎了去,他恢复了冷静,长叹道:“大招南院的惨案震动天下,究其原因,至今无法确定,青鹿宫作为四神宫之一,不应放弃任何线索。此獠是仙子所擒,老夫愿对长生如意丹起誓,绝不贪仙子功劳,但如今,线索近在眼前,若老夫返身离去,如何对得起这一身仙骨?”
滕长老抱起双拳,深深一躬,道:“兹事体大,这老妖是何来历,魔窟又在何处皆需查明,还望陆绮仙子不辞辛劳,随我上青鹿宫一叙。”
青鹿宫的长老对一个小宗派施此大礼,令弟子们愤愤不平,很为长老感到不值。
苏真偷偷瞧向封花,想看看她的反应,可他刚刚侧过脸去,就和封花冷冰冰的眼神对上了。
封花也在盯着他看。
眼神极为沉凝。
“怎么了?”苏真忍不住问。
封花沉默了一会儿,问:“我能相信你吗?”
“什么?”苏真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料到封花会问这样的问题。
封花盯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可以。”
苏真凭直觉给出了回应。
封花没再说什么,重新看向了前方,她淡然依旧,刚刚的问话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不愿。”陆绮说。
“什么?”
不仅是滕长老震惊,他身后的弟子也是骂声一片。
“这是九妙宫的私事,青鹿宫不必插手。”陆绮说。
滕长老凝视了陆绮一会儿,他觉得是这个后生女娃没有完全听懂他的话,岁月积攒的阅历让他在胸怀酿出了新的文章,他相信,只要将这番于公德于私情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说辞陈述出来,陆绮再也给不出拒绝的理由。
可他刚刚开口,就见到远处走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衣裳,踩着不同样式的靴子,样貌也无相似之处,大的断眉裂唇丑陋至极,小的眉清目秀可爱非常,但他们有一个相同之处——都是秃头。
原来是一大一小两位和尚。
他们沿着车辙印一路走来。
荒山野岭,无头大马奔过时也未见人影,他们是从哪来的?
“阿弥陀佛。”
大和尚样身材肥胖,相貌丑陋,态度却是儒雅,他双手合十,道:“贫僧远远就听见施主在寻我,我便带着徒儿来了,我徒儿不胜脚力,走的慢了,还望施主莫要见怪。”
“谁找你了?”滕长老皱起眉头,声音微变。
“咦?施主不是在找大招寺南院的僧人吗?贫僧就来自那里啊。”和尚一脸无辜有些摸不着头脑。
滕长老翻身上猿,不顾弟子惊诧,掉头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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