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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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市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阴雨, 粘粘连连断断续续的。</p>

阴云罩着暗灰的天空，好像气势汹汹地要把整座城市吞灭。天气也随着一场一场的雨说冷就冷了。</p>

李叔一早就收拾了车子在楼下等孟娇出门，前一天晚上小姐就说了要用车。</p>

整个晚上孟娇都睡得不甚安稳，昏昏沉沉的, 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脑子里一直想着些沉重阴暗的东西, 分不清到底是做梦还是事实。</p>

睁眼的时候, 窗外还是昏昏沉沉，这场雨下得好像世界末日, 白天黑夜, 不分彼此。</p>

她情绪并不高涨，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混噩的状态，翻开手机看了下时间，五点二十。</p>

孟娇在床上慢慢吸了一口气, 然后坐了起来。</p>

六点下楼的时候，李叔已经在车里等了。</p>

“小姐。”</p>

“嗯, 李叔。” 孟娇轻声打了个招呼上了车。</p>

李叔微微有些讶异却又没敢多问, 因为孟娇今天和平常实在是太过不一样。</p>

她穿了一条肃穆单薄的黑色套裙，下面是一双同样黑色的高跟鞋, 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整个人的情绪都很压抑。</p>

宾利缓缓地开在下着细雨的街道上，到处氤氲朦胧看不清楚, 一路朝偏僻的地方开去，最后停在了一座墓园。</p>

“小姐需要我在这里等吗？” 李叔转过头去问道。</p>

孟娇沉默了一会，“不用了。”</p>

应该, 会有人带她回家的。</p>

她说完便拿起了一把黑伞下了车，外面的雨下得并不大，细细密密地随着阴风吹在孟娇裸露的小腿上, 引起一阵寒栗。</p>

她抬眼看了看这座并不大的墓园，外面的停车场上稀稀拉拉地停着两三辆车，也对，今天并不是什么传统的祭拜节日。</p>

如果有人来，那应该是某个人的忌日。</p>

孟娇轻轻迈开脚步朝门口走去，每走一步心里也更坠一分，她分明知道自己在一步步走近那个男人的秘密，却又觉得那个秘密是否太过沉重，沉重到她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接受。</p>

可这些天来所有的纠结与迟疑，却还是在站在墓园的这一刻全都不作数。</p>

她就是想看，就是想接近，就是想知道。</p>

孟娇在园门口买了一束鲜花，然后走了进去。</p>

一排排的墓碑整齐而又密集地排列在她的眼前，无数个鲜活的灵魂就以这种简单而又刻板的方式安息在这片土地上。</p>

清晨的雾气伴着细雨朦朦胧胧地罩在这篇土地，孟娇看见一个站在不远处无声静默的男人。</p>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纽扣克制地系到领口最后一颗，高大颀长的身形却在这灰蒙的细雨中显得有几分寂寥。</p>

孟娇站得远，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觉得他周身散发着阴霾的气息，和这死气沉沉的墓园融为一体。</p>

实在是，太过悲哀。</p>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她既不能呼吸也不能说话，生生地被这沉重的氛围拖入地下。</p>

孟娇忽然有那么一刻，体会到了周铭川的感受，他是否这些年，都是生活在这般的地狱。</p>

一阵冷风无情地挂过，孟娇身子轻颤了一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着伞朝那人走去，“嘀嗒”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了一串寂寞的声线。</p>

除此以外，一片死寂。</p>

“你不介意吧。”</p>

孟娇走到男人身边轻声开口，然后微微弯腰把那束洁白而又热烈绽放的鲜花放在了周铭川面前的墓碑上。随后黑伞倾斜，遮去了男人头顶的一片细雨。</p>

孟娇偏头望去，男人的黑发被雨水打湿粘在侧颈，眉眼冷漠地看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眸色里却是孟娇从未看过的情绪。</p>

后悔、愤怒、痛苦、无助。</p>

孟娇握着雨伞的手不禁收紧，她垂眸向墓碑上看去，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被黑白定格在冰冷的墓碑上，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和一串英文。</p>

【乔宇 Thierry】</p>

孟娇默默算了一下时间，他去世的时候，正好22岁。</p>

肃穆的园内，细雨缠绵，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p>

不知是怕扰了地下人的清静，还是怕扰了祭拜者的清静。</p>

身边的男人却慢慢转过了身子，朝着孟娇投下了一束冰冷的目光。</p>

一束周铭川从未这样看过孟娇的目光。</p>

她紧紧咬着牙关回看了上去，才发现周铭川的眼里，一股暗流涌动的愤怒被他再三地压制。</p>

头顶的雨这时却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朝整座城市倾倒着愤怒，雨点无情地砸进孟娇的半边身子，她却动都不肯动，站在原地和周铭川对峙。</p>

孟娇知道，周铭川在生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