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2章 下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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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男人躬身行礼，上前递送名片。</p>

有个小细节，他先给到的是李建昆，然后是老孙。</p>

一个聪明绝顶的人。</p>

他显然并不清楚李建昆的身份，但是仅通过李建昆和老孙在沙发上的座次，便判断出，李建昆的身份在老孙之上。</p>

老孙接过名片瞥了一眼，不甚在意。</p>

软件银行株式会社？</p>

没听说过。</p>

孙震义？</p>

陌生得紧。</p>

李建昆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用英文说：“坐吧。”</p>

孙震义会不会英文，这事儿就无需询问了。</p>

人家是美国“公立常春藤”的高材生，学的也是经济。</p>

可以这么说，在李建昆有所了解的日苯人中，孙震义排在第一位。</p>

为啥？</p>

这家伙往后会投资很多中国企业，比如阿里巴巴，和未来中国互联网商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p>

先不提有关他的新闻、报道和书籍，关于他的小道故事，李建昆前世都听说过不少，譬如聊了十分钟不到，投给马芸两千万美金那段。</p>

不过，此时的孙震义，似乎还不是日苯人……有待确认。</p>

孙震义道过谢后，在老孙旁边的单人位沙发上坐下来，没有选择对面的那张更适合陌生访客落座的位置。</p>

这也是个细节。</p>

以免形成对立。</p>

老孙隐晦地请示过李建昆后，发挥主人翁的作用，侧头询问，用的也是英文：“听秘书说孙先生要见我，不知有什么事？”</p>

孙震义下意识看了眼李建昆，当下的情况，和他所想不同。</p>

来之前，在他脑子里下意识产生过两种可能：</p>

1、见不到这位孙行长。自己属实算不上個人物，人家也是个大忙人不是？</p>

2、倘若运气不错，孙行长愿意见他，也只是二人会晤。</p>

孙震义完全没想过，此行不仅很顺利地见到孙行长，现场还有个身份比孙行长更高的人。</p>

他是谁呢？</p>

孙行长已经是这家银行的一把手了……</p>

孙震义的眸子里多出一丝异样，脸上表情不变，满含笑意：</p>

“冒昧叨扰，首先是想向您坦白一件事——”</p>

“我知道。”老孙打断了他，“在第一劝业银行，我和井上经理的一些话，你们听到了对吧。”</p>

孙震义躬身致歉：“纯属无意。”</p>

本来以他的身份，进入不了第一劝业银行堪称内部的内部的那个区域，还是托北原苍介和吉野英士的福。</p>

老孙：“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过来提醒一句，我们已经清楚是什么情况了。”</p>

都是聪明人，孙震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p>

他也想到了，他提不提醒的，这位孙行长很快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毕竟当时孙行长同样注意到了他们。</p>

这倒并非什么不能说的秘密。</p>

对于在这笔交易上做空和做多的两方，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p>

他们是基于对美债涨跌的判断，从而进行的交易行为。</p>

无论他们哪一方判断对了，都能因此获利。</p>

只不过一方想赚另一方的钱罢了——这种大手笔做空美债的期货订单，十分罕见。</p>

北原苍介和吉野英士，以及他们拉来的盟友，自认抓住了一个轻松赚大钱的机会。</p>

孙震义对此，持保留意见。</p>

这也是他今天到访的主要目的——一探虚实，从而进行合理地分析与判断，看能不能也抓住一个机会，赚点小钱。</p>

他现在真是穷得叮当响了。</p>

先甭提弄到启动资金，筹备下一个项目。</p>

还欠银行好几亿贷款。</p>

与之相比，羞涩、脸面这种东西，也就不值一提了——</p>

过来试试，能达成目的最好，不能成，又不掉块肉。</p>

孙震义这边，用语言艺术，拐弯抹角地打探情况时，李建昆笑了笑，插话说：“我就是那个做空者。”</p>

老孙：“？？？”</p>

怎么……直接给自己暴露了？</p>

孙震义：“！”</p>

尽管刚才在脑子里想过这种可能，但是听见对方主动承认，他还是吃惊了一下。</p>

李建昆似笑非笑望着孙震义，已然看出他的来意——</p>

想搭趟顺风车，但又无法确定该相信哪一边，过来搞调研的。</p>

话说这家伙好像特别爱搞调研。</p>

曾经耗费一年半的时间，对四十个行业展开了一连串的市场调查，拜访过各式各样的人、阅读了许多书籍和资料、分别编制出了十年份的预估损益平衡表、资产负债表、资金周转表等。</p>

还依照时序的不同，制作出了不同形态的组织图，把结果与检查项目表对照，从而判断这些是不是适合自己投入一生的事业。</p>

据传，这些调查报告高三十四公分，十多公尺宽。</p>

但是，李建昆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p>

不仅要装，还要装得有技术含量。</p>

从认出孙正义的第一眼起，李建昆心中就诞生了一个计划……</p>

他望向老孙：“你先出去吧。”</p>

老孙怔了怔，觉得大老板的反应有些不对头，为什么好像很看重这个寂寂无名的家伙。</p>

可又不敢说什么质疑的话，只能听命告退离开。</p>

孙震义也迷糊啊，他是过来找孙行长的，这人却把孙行长支走了……</p>

同时眸子里闪烁着精光，脑子里把许多传闻，和现实对应上了，却又有点……不敢置信。</p>

这人才多大？</p>

看起来几乎和他同年。</p>

李建昆笑眯眯问：“是不是感觉受宠若惊？”</p>

这话问的……孙正义心想，真要受宠若惊，也应该我说出来才是。</p>

他不得不怀疑，刚才的判断是不是错了。</p>

此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p>

能是扶鹤田中村上位、借有井房屋株式会社拿下西武不动产公司，成为日苯拥有地皮最多的企业、逼迫堤义明忍痛割爱的人？</p>

堤义明连连称是，果真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然后含蓄地问：“阁下是这家银行母公司的高层？”</p>

“不是。”</p>

嗯？</p>

“我是该银行所属的集团公司的老板。”李建昆却是一点都不含蓄。</p>

孙震义：“！！！”</p>

他瞪圆眼睛，心想，这家伙……居然比想象中的身份还高。</p>

人家不是借助集团公司的势力，干成了上面说的那些事。</p>

集团公司是人家的，为他所用！</p>

孙震义惊到不行。</p>

二十几岁的、旗下拥有跨国银行的、集团公司老板？</p>

哪怕是豪门继承人，这个年纪，应该还不够资格继承这个位置吧。</p>

但是，从对方表露出来的心性看，又属实不像自己挣出这份家业的样子。</p>

孙震义也不信呐。</p>

像他们这般年纪的人，即便再有才能，想创造出如此辉煌，时间上完全算不过来，大学毕业都至少二十岁了……</p>

孙震义醋溜溜地想着，这就是命啊，你准备用一生去追求的东西，人家出生时就拥有了……</p>

大概率是，老头子死得早。</p>

身边还有高人辅佐。</p>

李建昆故作高傲，自顾自地点燃一根七星烟，一口白雾喷向孙震义：</p>

“我觉得你这个人应该有点能力。”</p>

孙震义嘴角抽搐，还不得不表示感谢。</p>

李建昆颇为自得地分析道：</p>

“两个原因：</p>

“1、能和东芝、富士通的高级副总裁一起，出现在第一劝业银行最高等级的贵宾室，说明你拥有不俗的人脉关系，也必然有过人之处。</p>

“2、能孤身找到这儿，找到一家银行的行长，想从他嘴里套取客户信息，说明你是个行动派，并且脸皮足够厚……这不是贬义话，抹不开脸面这种事儿，也不知道让多少人错过机会。”</p>

诶？</p>

孙震义心想，这番话说得还蛮有水平。</p>

此人小聪明还是有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