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囚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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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江义混的那伙人，全不是什么好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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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害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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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芳心道，江皓月这孩了真是可怜：“江义要被抓进去关几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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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严重的话，不是交点保释金就能出来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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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说，他有案底啊，之前就坐过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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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七嘴八舌，又扯出另一段往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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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林文芳合计着做点吃的给隔壁送去，陆苗却建议他：“让江皓月过来吧，和我们一起吃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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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主动请缨，要去隔壁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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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是，江皓月不在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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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他或许是出门了，他拉了拉门把，门没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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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就不可能走远，陆苗猜测：他去浴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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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上楼跑到公共浴室，浴室没人；他哼哧哼哧又跑向一楼的鸡棚，没看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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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个楼还有哪里能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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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他总不会在那里的想法”，陆苗去了顶楼的天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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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寒风吹过，呼呼地刺到脸上，刮得他脸颊生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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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顶楼视野开阔，能望见很远很远的房屋、道路，田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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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往不知道边际的地方，一路延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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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一派灰扑扑的沉默，太阳也像怕冷似的，严严实实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之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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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在顶楼。</p>

男孩穿了件灰色的毛衣，好像要融进苍茫黯淡的背景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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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只裤管是空的，他是拄着拐杖上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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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看着江皓月的背影，忽然不敢说话，觉得那会是一种打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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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动不动地高高仰起头，注视着遥远的天空，于是他尝试和他望向同样的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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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只是，遥远的天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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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凌冽的风，他展开自已的右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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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屏住呼吸，见他渐渐地，松开拐杖，张开了另一只手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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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个画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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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仅有的右腿站立在天台的边沿，瘦小而年幼的身体被烈风带着颤动起来，宛若摇摇欲坠，宛若下一秒就要振翅高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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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极一只鸟，归属于天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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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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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是喊了，可能是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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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轻飘飘地落地，周身静谧的空旷，好似什么响动也没有来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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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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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淡漂亮的眼眸令人想起课本图画中的远山，清冷的，雾蒙蒙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