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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恰好就是胡小妍最理想的效果——威慑,源于臆想。</p>

大街上迎面碰见个老头儿,谁也不会怕他,可要是有人说,这人可不好惹,所言无论真假,听者必定要在心里多一番掂量。</p>

…………</p>

当晚,韩心远低调从简,孤身一人,趁着“会芳里”行将上板儿打烊的时候,来到此处,跟往日的几个并肩弟兄,碰头见面。</p>

大茶壶福龙跟韩心远共事多年,有交情在,当然也就没有阻拦。</p>

将七八个弟兄,领到大堂里一处角落,摆上几样打牙的小食,放两坛酒。</p>

熄了吊灯,点上洋蜡。</p>

大茶壶福龙轻声嘱咐:“你们慢吃慢聊,尽量小点儿声,别惊动了客人,有什么事儿,随时叫我。”</p>

韩心远点了点头,有点歉意地说:“福龙,你也忙活一天了,赶紧睡吧,我说两句就走。”</p>

“嗐!远哥,走什么呀!你以前不就在这看场么,没几天功夫,咋还见外上了。”</p>

“待会儿还有事儿,就不留下了。”</p>

“好好好。”</p>

福龙简单招呼了两句,随后便打着哈欠,起身离开。</p>

桌上的烛光抖了两下,几个弟兄急忙给韩心远倒酒。</p>

“远哥,说正经的,你到底啥时候回来呀?”</p>

“对呀,自打你跟红姐和‘海老鸮’他们出去办事儿以后,这都多久了,快两个多月了吧?”</p>

“可不是么,红姐现在还被鬼子扣着,你又不回来,大伙儿都没个主心骨了。”</p>

“昨天晚上,那个叫赵灵春的窑姐儿,就他妈偷摸跑了,到现在都没找着,要是再这么下去,这‘会芳里’就快黄铺了。”</p>

“就是!远哥,你总不能让咱们哥几个,总被福龙那个龟公吆五喝六的吧!”</p>

言毕,大家低声窃笑,既是自嘲,也是无奈。</p>

韩心远身为“串儿红”的心腹,平日里被重用,在看场的小弟当中,颇有几分威望。</p>

听见众人如此抱怨,韩心远也跟着笑了笑,却说:“快别这么说,小点声吧!”</p>

“远哥,咱说的就是实话,也是心里话呀!”</p>

韩心远微微点头,轻声说:“实话告诉哥几个,前几天,红姐已经被人放了。”</p>

“啊?啥时候的事儿,谁出的力?”众人心头又惊又喜,“那红姐既然已经被放了,为啥不赶紧回来啊?”</p>

“我也不知道为啥不回来,可能是在养伤吧,毕竟落在了小鬼子手上,肯定遭了不少罪。”韩心远接着说,“不过,我知道是谁帮忙把红姐弄出来的,‘海老鸮’的儿子,你们都有印象吧?”</p>

“那当然有印象了,昨天晚上不是刚碰见么!”</p>

“远哥,你可别闹了!海哥他儿子不就江小道么,我知道,一天天扬了二正的,没个正形,也看不出有啥能耐啊。”</p>

“别,昨天晚上,你没看见人家跟巡防营的人称兄道弟么,没准海哥给他儿子都铺好路了。”</p>

“嗐!咱们关上门说自家话,我一直把那小子当成第二个韩策呢!”</p>

“那可不一样,韩策是妥妥被惯出来的,这江小道听说没少受海哥夹磨,对了,今天我还听说,闹了半天,是他杀了白宝臣,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六哥或七哥干呢!”</p>

韩心远笑着摇了摇头,提起酒杯,却说:“别怀疑了,这段时间,我都看在眼里,只能说,海哥确实挺有眼光,认了这个儿子,不是为了养老送终。”</p>

众人紧跟着提起酒杯,“叮叮铛铛”砰了一圈儿。</p>

再放下酒杯时,便有人提议道:“白家的事儿我不在乎,但要真是江小道出力,咱们看在红姐的面子上,也该找个机会去谢谢人家。”</p>

“拉倒吧!”另有人反驳道,“你可别起高调了,红姐论辈分,是江小道的大姑,他不救谁救?”</p>

几个弟兄一边吃,一边小声议论几句。</p>

三两杯灌进肚子,韩心远见气氛正是融洽的时候,便终于进入正题。</p>

“弟兄们,你们要是信得过我的眼光,我就跟大伙儿说句实在话。江小道现在正在往上爬,手里头,要钱有钱,要人脉,你们昨天晚上也看见了,而且还能从鬼子手上,把红姐救出来,要论耍横,动刀动枪,人家手上现在有十个胡子,还有六哥、七哥帮衬……”</p>

话还没说完,便有人猜出了他的意图。</p>

“远哥,啥意思啊?你是想说——让咱哥几个,以后跟着江小道混?”</p>

众人哄笑。</p>

“别闹了,白家现在倒了,以后奉天还不是老爷子说上句?那小子,跟咱差不多岁数,他拿啥跟老爷子斗啊?”</p>

“老爷子还能活几年?”韩心远认真反问,“难不成,你们以后,想跟着韩策混?”</p>

几个弟兄停下筷头子,静了一会儿,却说:“那就等老爷子没的那天再说呗!”</p>

“远哥,真到了那时候,我更愿意跟你混。”</p>

“对呀,干啥非得跟江小道?咱不是还有红姐么,她早晚还不回来?”</p>

大伙儿的反应,并不让人感到意外。</p>

“我是为了你们好。”韩心远放下手中的杯子,“你们要是想跟江小道斗,那也行,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我只能说,你们千万不能输。”</p>

“输就挨枪子儿呗!”有人满不在乎道,“都出来混了,谁又不是吓大的,他们还能活吃了咱们不成?”</p>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但自从亲眼看到江小道等人的胡子做派以后,韩心远却十分认真地回道:“如果他觉得有必要,那就有可能。”</p>

“嘶!远哥,我听你这意思,你还真打算跟他混了?”</p>

韩心远点点头:“你们刚才也说了,他是掌柜的大侄儿,本来就有这层关系,也算顺理成章。而且,白家现在求的是他,苏家要联手的,也是他,咱们要是现在跟他混,那就算是班底,江小道要是往前上一步,咱们所有人都会跟着往前上一步,你们继续跟着韩策,就算赢了江小道,能有多大变化?”</p>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此静静地思忖了片刻。</p>

“远哥,真不是我撅你的面子,这事儿……实在有点突然,要不,你再让咱们考虑考虑?”</p>

也有人在一番劝说下,心里活泛起来。</p>

“嗐!我跟江小道不熟,他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就相信远哥,远哥说他好使,那我就认这句话!”</p>

“我觉得也是,其实老爷子这几年也不咋地,‘穿堂风’死了,‘海老鸮’死了,‘串儿红’被鬼子抓走,他也连个屁都没放,树挪死,人挪活,也该变通变通了。”</p>

“哎呀!要我说吧,不管是继续跟着老爷子和韩策,还是跟着红姐、远哥,还有那个什么江小道——都行!都比受龟公指挥强!”</p>

众人又是一阵窃笑。</p>

他们这边,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密议反水,加上灯火昏暗,醉眼朦胧,一时间竟无人察觉,楼梯底下的阴影中,大茶壶福龙却在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牙关咬得“嘎嘎”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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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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