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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大哥……你们、你们这是啥意思啊？”理发师战战兢兢地后退一步，无奈店面太小，根本退无可退。</p>
话音刚落，暗堂口的两个弟兄便立马掏出配枪，将理发师按在座椅上搜了遍身。</p>
“哎！你们这是干啥，我也没惹着过你们呐！”</p>
面对理发师的喊冤，温廷阁无动于衷，在赶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摸清了大金华理发店和红楼公馆的联系。</p>
他慢悠悠地走到店内的角落，在一张小桌上看见了一台新式德律风。</p>
“现在剃头的生意这么好？”温廷阁拽了一把椅子，坐在理发师身边问，“这么个小店面，都按上电话了？”</p>
“这……按电话……也不犯法吧？”</p>
“啪！”</p>
旁边的弟兄立马扇了理发师一耳光，厉声骂道：“谁给你出钱按的电话，自己心里没数么？你用这电话，都是替谁办事儿，给谁通风报信儿？说！”</p>
温廷阁抬手制止手下的弟兄，随后又拍了拍理发师的肩膀，问：“我们已经盯你好几天了。你知道你是在给谁办事，对不？”</p>
理发师百口莫辩，思来想去，只好点头承认：“知道。”</p>
“那你知道你是在跟谁作对不？”</p>
“作对？不不不，我就是个干小本儿生意的人，我哪敢跟别人作对啊！我……我就是帮着那个大背头打听打听城里的情况，别的啥都没干，根本就没我的事儿呀！”</p>
“那这么说，你还是知道你在跟谁作对。”</p>
“没有！我什么都没干，就是把城里的消息转告给他们，挣……挣点外快而已。”</p>
温廷阁懒得跟他掰扯，不过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人，于是便指了指角落里的小桌子，命令道：“你现在给他们打电话。”</p>
“打电话？”理发师颤抖着嘴唇问，“那……那我说啥呀？”</p>
“打电话就行了，别的不用你管。”</p>
理发师别无选择，只好走到小桌旁边，拿起电话让接线员连通了红楼公馆。</p>
电话响了两声，听筒里随即传来那珉的声音：“喂？哪位？”</p>
理发师瞥了一眼温廷阁，在得到肯定之后，颤颤巍巍地回了一句：“是我，理、理发店的小程。”</p>
温廷阁立刻俯身贴在听筒旁。</p>
那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烦躁，骂骂咧咧地说：“有什么情况赶紧说！江连横回奉天了吧！现在城里有没有什么动静？”</p>
理发师还在那里装傻：“江、江连横是谁——”</p>
刚说到一半，温廷阁直接抢过电话，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地说：“那珉，你们完了，还想打么？”</p>
闻言，那珉似乎在跟身边的人商量对策，听筒里沉默了很长时间。</p>
“你是谁？能代表江连横么？”</p>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就是个传话的，东家想跟你们做笔交易，你们几个离开红楼公馆，把老辫子留下，配合江家把其他宗社党的耳目都抓了，东家可以帮你们离开奉天。”</p>
温廷阁顿了顿，接着又说：“当然，你们要是还想打，或者就像现在这样耗下去，那也可以，但东家让我告诉你，你们离不开奉天，从今天以后，你们当中，谁离开那栋楼，谁就会死，就算南铁守备队护送你们也没用，我手上有你们的照片，逃得了初一，也逃不过十五，除非小鬼子能保着你们一辈子，但我觉得那不太现实。”</p>
那珉又沉默了片刻，只是这一次，听筒里隐约能听到些许叽叽喳喳的争论声。</p>
“我要跟江连横当面谈。”最后，那珉开口道，“并且，要有省城里的其他豪绅出面作保！”</p>
温廷阁失声笑道：“那爷，你们没资格提条件了。省府已经下定决心要清扫宗社党了，一旦老张跟东洋人达成合作，你们躲在附属地里也没人能保你们。东家让我告诉你们，荣五爷已经死了，你们还保着那帮老辫子干什么？你不会以为你留了辫子，就也是贵族了吧？”</p>
那珉等人犹豫不决。</p>
温廷阁则是趁热打铁，将整栋红楼公馆的情况全说了一遍，包括贝勒爷等人住在二楼的哪间客房，每天晚上有几个弟兄负责守夜，以及那珉和索锲在附属地里安插的耳目都在什么地方。</p>
他原本就是个翻高头的“高买”，踩盘子的差事早已轻车熟路。</p>
简言之，红楼公馆内的所有情况，温廷阁早已了如指掌。</p>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那珉问。</p>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你们别想就这么耗下去，一旦东家没了耐心，想清了你们，你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温廷阁笑着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p>
“故事？什么故事？”</p>
温廷阁酝酿了片刻，开口道：“前不久，朝廷有几个遗老遗少带着全部家当，准备到奉天筹备复国大业，但途中被几个歹人盯上，于是趁夜入室抢劫，几个老辫子胆小怯懦，将财产全部供出，换自己一条小命，但那几个歹人却因为分赃不公，当场内斗，一伙人杀了另一伙人，带走全部赃款。几个老辫子见复国不成，于是以死殉国。这故事怎么样？”</p>
“荒谬！”</p>
“如果你们拒绝交易，这就是红楼命案的卷宗。”</p>
“傻子才信！”</p>
“不需要有人相信，只要是个说法就够了，江家的势力回来了，有官府作保，人证物证，你想要什么都有。”</p>
如果放在以前，江家可能会忌惮直接在附属地动手，但现在的情况不同，清扫宗社党是张老疙瘩的决定，事情就会容易许多，而且东洋巡警对华人的案子，向来漠不关心，老山人不保那珉等人，东洋警务署便不会穷追猛打。</p>
那珉等人终于达成了一致，问：“什么时候碰面？”</p>
温廷阁说：“今天下午五点之前，你带人离开红楼公馆，把老辫子他们留下，然后去小西关和胜坊后门，有人在那等你们。”</p>
“我们自己去？”</p>
“我劝你们老实点儿，别自作聪明。”</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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