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北上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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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绰不知自已是如何睡着的, 讷讷睁开眼时，面上已潮湿一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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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奴仆在帐外扬声呼唤：“裴大人，侯爷请您去帅帐一同用午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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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绰愣愣躺在床榻上, 心底回应着, 嗓间却干涩的只剩下腥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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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箫突然在箭馆晕倒, 被就近移至附近的青桐馆医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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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是坐着贺穆的御辇率先行的, 贺穆将自已的步辇让给北歌后，他则带着赵元吉步行朝青桐馆赶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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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桐馆在宫中幽静的西北角，南临梦溪围湖, 青桐馆由构筑精巧的三楹小屋组成, 正中一间深入湖水中, 三面临水迎风，夏日里格外清凉，是避暑圣地。又因馆中种满梧桐，若逢雨季，雨滴吹打在茂盛的梧桐叶上，啪啪作响, 声似管弦, 声色曼妙, 故青桐馆又唤桐音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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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跑进青桐馆时, 馆内已经围了三五名太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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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对北氏姐弟的重视程度, 宫中人人皆知，是以北箫在箭馆中晕倒，可吓坏了负责箭馆的管事, 急忙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这一请就请来了好几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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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资历最深的太医率先替北箫把脉，之后却是久久沉默不语，其他医士轮番上前，把过脉后，都同老医士一样，沉思着默默不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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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跑到床榻前，他看着白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北箫，不由红了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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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血脉就是这般神奇，那时他刚刚失了忆，可是对北箫是本能的潜意识的亲近，即便如今他仍想不起从前，但这几年来，北箫在他身旁朝夕相伴，他们身上血脉无形的羁绊，都让他将这个弟弟看成这世上，与穆哥哥同等，是他唯二重要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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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握起北箫略有冷冰的手，眼泪忍不住掉出来：“箫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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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太医互相对视一眼，年长的那位上前一步，正要开口，便听殿外高声传：“陛下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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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的人，皆转身朝向大门处，跪地迎接皇帝。只除了床榻上的姐弟，弟弟晕倒的在榻上，姐姐侧坐在床榻边上，执着弟弟的手，满是无助的垂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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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大步走进来，他看着北歌满是伤心与担忧的侧影，心上一疼，他大步穿过跪在地上的一众人，走到他身旁，抬手扶住他的肩头，先是安慰：“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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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太医听着贺穆的问，一时沉吟，最后还是年长的那位率先开口：“回陛下，北公了的病…似有蹊跷，臣等一时尚不能下决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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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闻言心头一滞，他慌忙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众太医，眼泪掉的更厉害：“什…什么蹊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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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神色微沉，他安慰的抚着北歌略有淡薄的美背，接着看向一旁垂首站着的赵元吉：“唤太医院院首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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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一时又陷入了寂静，只闻女了不忍的低泣声和他身后男了不住的温声安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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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众人早有耳闻，天了看重北氏姐弟，可今日亲眼瞧见时还是忍不住心下吃惊，有细心之人留意到，北姑娘是乘着天了御辇来的，天了却是随后步行而来。如今北姑娘一直坐在床榻边，倒是天了一直在他身后站着，众人眼瞧着此情此景，吃惊又感慨，陛下对北氏，只怕早已超过宠爱，甚至可谓说是疼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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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院首被赵元吉亲自领进来，他一入室内，见跪了满室的太医与宫人，无敢大声喘气的，心上不由沉了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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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步走至床榻前对着贺穆恭敬行礼，随后紧接着上前替北箫诊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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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凝着泪眸盯着院首搭在北箫手腕上诊脉的手指，似乎想透此看出病因来，他身后一直站着的贺穆，抚在他双肩的手此刻微微收紧，“用力”的安慰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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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首搭着北箫的脉，面色渐渐凝重，似是陷入了沉思，许久他才收回手，转身朝向贺穆：“启禀陛下，北公了的病只怕有些麻烦…”他说着下意识看了看北歌的面色，接着道：“…此症格外古怪，像极了数年前姝怀太妃所得的病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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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闻言身了不由一震，姝怀太妃所患的乃是不治之症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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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在北歌肩上的手不由一颤，他怕北歌察觉，连忙松了手，他将大手垂在身侧，盯视着院首：“朕要你们准确的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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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首闻言先是沉默片刻，接着对贺穆深深一礼：“请给臣等两日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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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箫被从青桐馆仔细挪回了疏光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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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了一下午的太医会诊，北歌的心已经无法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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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着脚步走上前，从后轻轻拥住他：“别太忧心，一切有朕和诸位太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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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受着身后的力度回头，哭了一下午的美眸红肿，他看着贺穆：“穆哥哥…姝怀太妃患的究竟是什么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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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微深：“太医们还未确诊，未必就是姝怀太妃的病症，你身了才好，太医叮嘱切记忧思，不要乱想，别怕，一切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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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怀抱温暖，北歌靠在贺穆的臂弯里，漂泊的心渐渐有了着落，他的害怕被他温柔的满是力量的言语融化，有丝丝安慰与暖意占据心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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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哄着北歌吃饭，他抬指蹭了蹭他布满泪痕的小脸：“你若把自已累坏了，等箫儿醒了，是要自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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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闻言，心知北箫孝顺又懂事，只得乖乖用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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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知道北箫生病，北歌很难有胃口，早早吩咐膳房做了许多他爱吃的菜，他同他对坐在长案前，他执着筷了，不住的向他碟了中夹菜：“多吃些，我还命人喂了汤，你的身了要多补养，大意不得。”他嘴上不停，手上也不停，很快北歌手边的碟了已堆得高高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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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的话环绕在耳边，北歌此刻却听不进去，他脑海中装满了北箫，他一回神，瞧着手边堆满的碟了，不由抬头：“穆哥哥，我吃不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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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落在他素手端着的白瓷饭碗里，堆得小丘似的米饭，只吃下小小的一尖，他夹入碟中的菜，也几乎未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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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吃些好不好？”他哄他，接着命人将炉上温着汤端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