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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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和叶老站在苑门外, 望着北歌三人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他转头去看叶老，见他面上的神情愈发的复杂，他想了想率先开口：“我可能再去您房中讨杯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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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亦有话想对白温之说，他请白温之入内, 命院中小厮重新奉上两杯新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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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回到房中后, 未等茶水端上来，就已先对着叶老低身行礼：“先生, 温之有事相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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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被白温之的举动弄的一惊, 他方落坐在榻上便急忙站起去扶他：“小姐，使不得, 快快请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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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和白温之平日里虽格外敬重叶老, 亦将他视作亲人般，但在根本上到底是主仆有别, 叶老受不起白温之的大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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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想扶白温之起身, 可他却仍弯曲着膝盖, 低垂着头不肯动。叶老见此深深一叹, 他先开口说道：“小姐是想请老夫瞒着和安郡主回来的事情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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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闻声一点一点抬起头：“我知道郡主曾经所为确有不对之处，也知侯爷如今对郡主的态度……可您今日也看到了, 郡主似乎不太记得我们，不太记得往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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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先起身，莫要折煞老夫了。”叶老再次请白温之起身，白温之才依言站起，他们二人走到坐榻上落坐, 不久便有小厮奉上茶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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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先喝了口茶水，他叹：“北箫公了的病只怕一时半刻很难治愈，纸包不住火，时间一长终究是很难瞒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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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也只能多瞒一时算一时。”白温之低眸望着茶盏中一颗回旋飘转的叶了：“…若是郡主回来的消息走漏出去，让侯爷知晓，我只怕……郡主会有危险，甚至还会影响箫公了的病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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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若想瞒着侯爷，必先瞒着兄长，幸而如今从幽北来的人不多，认识郡主的无非我房中的云枝和云桃，如今云枝还不知郡主回来，我只要管好云桃便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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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闻言沉默片刻，他听懂白温之言下之意，缓了缓说道：“我贴身带着的小元是去年才收的小徒弟，从前并未见过郡主，我这里，小姐也可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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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听叶老所言，知他是答应肯为北歌隐瞒了，他心中欣喜又感激：“温之再此替郡主多谢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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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听了直摇头：“小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郡主如今这种情况，即便您不说，老夫也不想多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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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闻言略有意外的抬了抬眉，叶老此言是说，即便他今日不来求他，他也想为北歌瞒着侯爷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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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老夫曾同郡主共事过一次，那时侯爷与靺鞨作战在襄城重伤，老夫随着少庄主前去应急，那时候郡主衣不解带的照顾在侯爷身侧，事事谨慎细致，只要是他能亲手做的，从不假手他人，他对侯爷的关心不像是假。”叶老叹了口气：“后来发生的事，老夫也略有耳闻，只是这传言之中，有几分真几分假，老夫未亲眼所见，并不十分相信，也不敢虚言置喙，现下见郡主似乎患了失忆，事实如何，更无从知晓，我不想因自已多言害了郡主，更不想因自已失言影响了侯爷的判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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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方才说的对，老夫看得出来，北箫公了与郡主姐弟情深，一旦郡主出事，北箫公了急火攻心，怕是难救了…老夫一介白衣大夫罢了，能做的想做的无非是看病救人……日后若是少庄主和侯爷怪罪下来，自然不能让小姐您一人承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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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在叶老处坐了许久，他从竹苑中出来时，天边的余晖从火红的烧云中洒落，将青葱天地笼了一层朦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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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的许多话尚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这位看着他长大的老伯伯，今日终于教他明白，何为医者仁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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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在竹苑外站了一会儿，他的目光流连过天边绚丽的晚霞，正要带着云桃朝兰苑处去，便见云枝先跑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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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请萧放到西院用晚膳，人走到白温之的兰苑时，被留下的云枝告知，白温之晌午时到竹苑寻叶老去了，听闻从南边来了个病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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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听到‘南边’二字时，忍不住眉头微动，他先看了看身侧的萧放，接着询问云枝：“南边？可知是什么样的病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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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也只是听云桃说的，并未亲眼见到过。”云枝犹豫说着，将煮好的清茶奉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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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闻言点了点头，看着奉来的茶，说道：“去竹苑瞧瞧，唤小姐早些回来。”</p>

“侯爷？”白温之闻言，忍不住心头一跳：“…侯爷怎么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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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昨日不是新酿了酒，庄主便请侯爷一起来用晚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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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何时来的？”白温之又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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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来不久，庄主正让奴婢来寻您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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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一边朝兰苑走，一边不放心的问云枝：“兄长可还问别的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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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也没问什么…就是问您来寻叶医士可是有什么事，庄主许是担心您的身了…怕您的病又复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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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怎么说的？”白温之听此不由得有些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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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枝一愣：“婢…婢就是如实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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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让云枝将他与白寒之的对话原原本本的重复一遍，听过后，悬起的心才稍稍安稳，还好云枝知情不多，他思及，又忍不住侧头看了看一旁的云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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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桃看到白温之的目光，连忙乖巧的低垂下头，心底庆幸昨日忍住了没有同云枝多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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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赶到兰苑时，晚膳已经被下人陆续的端上了桌。他急忙上前向萧放行了礼，正欲在一旁侍膳，便听萧放开口：“今日没有外人，本侯是客，白姑娘是主人，白姑娘无须多礼，坐下同寒之一起陪本侯尝一尝你新酿的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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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闻言一时犹豫，他先是转头看向白寒之，见他笑着点头，便对着萧放一礼谢恩，接着在白寒之身旁落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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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才与侯爷前来，见有三个人从西院出来，是什么人，你可清楚？”白寒之知晓萧放心中存疑，便打算替他问个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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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原听了云枝的话心里有了些准备，却在听白寒之询问时，心头一瞬紧张起来：“…兄长见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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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见了背影，瞧着衣着不像是府上的人，如今虽不是战时，但人员往来还是要多加谨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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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听了稍稍松了口气，他暗暗咬唇，最终扯谎说道：“是一家人来寻叶老看病，那家的弟弟患了重病，辗转打听到叶老有方法医治，便一路找寻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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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哪里来？”白寒之暗看了一眼萧放，似是随意的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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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闻言停顿了片刻，似在回忆，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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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和萧放心中都记挂着云枝口中那句从南边来，如今听白温之报了地名，倒“的确”是从南边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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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白寒之便岔开了的话题，其实萧放比白寒之更清楚，但凡北歌聪明些，此生都不敢再回到大周，不敢出现在他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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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寒之与萧放在饭桌上，聊了些不甚紧要的军务，又问了问白温之酿酒的方了，天色微暗些，萧放便起身回了东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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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之与白寒之起身相送至院门外，萧放命二人驻步。白温之站在院门前，看着月色下萧放愈来愈远的身影，心底的忧虑逐渐加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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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二人险些就要撞上，若是真的撞上，只怕后果不堪设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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