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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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策马出了城府, 他亲眼确认边城的城门的确封了，城上城下都设了重兵把守。北歌回想起那两名侍女心虚的神色，一时也拿不准是真的出事了还是贺穆为了躲他不让他回大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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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自知硬闯是闯不出去的，只得返回城府, 他只能等, 等贺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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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府小院里, 北歌坐在桂花树下的摇椅上，闻着花香，这方小院, 昨夜他未仔细留意，今日一看，这里大致布景都是仿着皇宫里, 他的寝宫疏光殿来布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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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见北歌出了一趟门回来后，就不急着要走了, 暗下松了口气, 他们烹了茶奉上来，便默默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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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坐在院中等贺穆回来，下午的时候还让侍女拿了件披风, 他盖在身上, 躺在藤编摇椅上睡了一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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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睡醒时天光渐暗，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光点落下, 晃着他的眼睫，他睁了睁眼，觉得光线有些刺眼，复又闭上，抬起手遮挡在眼睛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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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 北歌动作一顿，他连忙拿下手，睁眼朝身旁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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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穿着一袭玄色长袍，身上的软甲尚未脱，佩剑就摆在一旁的石桌上，他搬一张矮椅，正坐在摇椅前，神色温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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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他瞧他意外的小模样笑了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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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北歌有些意外，他原还以为贺穆有意躲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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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闻声点头：“昨天太晚了，没来得及与你打招呼。”他下意识抬起手想去探他的额头，但手伸到半空时忽然顿住，连他自已都怔了怔，他默默放下手，对他苦涩笑笑，解释道：“现在天气凉了，你还在外面睡觉，当心着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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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挺暖和的…我还盖了这个。”北歌说着，藏在披风下的小手抬了抬，贺穆在上看着，就想是鼓动的小山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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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半晌没说话，像是深思着什么，痛苦又纠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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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见他是这幅状态，一时倒不忍心急着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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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落在贺穆的软甲上，想了想问道：“我听下人说，军中出了些事？可严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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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发现大周来的细作，封城抓了一日，下午的时候在河渡口抓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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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听了，心上不由一紧，大周的细作……那是谁派来的，灵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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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话落见北歌不说话，想了想又补充道：“…是灵后那边的人，大概是来探查朕为何突然亲自率兵来边境。”他说着一顿，半晌才又开口：“歌儿，朕有些话要与你坦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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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与箫儿去大周前，灵后曾派了使者来见朕，想要朕借兵助他，朕一直未答应。后来你去了大周，朕有意让你躲着灵后和萧放，特意命人绕开长安、郑州，却不想你半路还是到了郑州，那位能救箫儿性命的医士偏不巧就是萧放军营中的人…得知你被他抓起来后，朕方寸大乱，恨不得冲到萧放军营，将你抢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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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想起了一直留在京中不肯走的灵后使节，想借他之力，将你从萧放手中救回来。所以留仙谷一役，朕借兵给了他，只是不想，他竟背着朕用阴险手段，想要加害你…你在留仙谷受伤，也有朕的过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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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儿，朕知道你恨灵后，朕也并非真心借兵给他，只是想要将你救回来的下策…朕将实情告诉你，只不想你以后知晓了会误会朕的心，你若生朕的气，朕便道歉，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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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借兵给灵后这件事，北歌还是真的一点也不知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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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战场上时，还未记起与灵后的恩怨，那颗落石，他没有多心，只以为是战场凶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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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贺穆借兵给灵后，他相信他是无奈之举，他肯与他讲清原委，他自然不会怨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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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贺穆不仅是他的穆哥哥，更是南齐整个国家的皇帝，最初灵后派使臣前来想要借兵时，一定是许以贺穆厚利，北歌了解灵后的为人，割地割送城池，他一定做得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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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贺穆作为南齐的皇帝，如此的让别人眼红的利益放在面前，他都没有动摇，可见他最初是真的不想借兵给灵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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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换言之，贺穆并不亏欠他什么，反而是他亏欠他许多恩情，贺穆就算站在皇帝的立场上借兵，他又能说什么呢？但他愿意考虑他的心情，甚至在连他自已都记不得仇恨的时候，他还帮他牢记着，不肯借兵，他唯有该感谢他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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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看着贺穆紧张自责的眼神，连忙开口安慰：“我怎会生你的气，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要帮他，而是想要救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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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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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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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去更衣，再陪朕去小仙楼吃顿饭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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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在摇椅上睡了一下午，晨起绾的发髻有些松了，他回到房中，重新梳洗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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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未和贺穆一同去小仙楼，而是一前一后，他先到，过了一会，贺穆才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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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楼上坐了坐，便有侍者陆续端着菜上来，菜色不多，两道他爱吃的，两道贺穆爱吃的，还有一道中庸的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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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们布好膳后，安安静静的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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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里，小仙楼中的布景全部撤去，两人对坐，场面很寻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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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依旧一如既往的给他夹爱吃的菜，亲自端着碗给他盛汤，北歌接过汤时，察觉到了碗底的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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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多晚上的气氛热闹相比今日在二人之间多多少少有些冷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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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前最后一顿饭了，北歌不想留下遗憾，也不愿贺穆太伤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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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一旁的茶盏，对贺穆笑道：“穆哥哥，以茶代酒，多谢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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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朕什么？朕若不肯放你走，你还谢不谢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