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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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正是万物破土而出, 枝头绽新绿的时候。晨光如流水，树上莺啭燕啼，扰人清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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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感觉到脸上被晒得暖融融的, 头疼欲裂，想要抬手揉一揉前额, 却碰到了一具柔软的身体。他“嚯”地睁开眼睛, 发现自已躺在一个人的怀中，衣襟稍敞, 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再往上是修长细白的脖颈, 然后是一张巴掌大、如美玉般莹润的脸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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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环在他的肩上，睡相毫无防备。少女仍显稚嫩的身体，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还沾染了他昨夜的酒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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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错愕，仔细回想昨夜发生了何事, 但全无印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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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他的手从肩上拿下来, 轻轻放进裘毯里, 起身穿靴了。他虽言明要娶他, 但于他而言，他还是个孩了，他实在不能忍受自已对一个孩了动了邪念。他穿好靴了, 刚要从暖炕上起身, 腰上的衣裳忽然被揪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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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慢慢地回过头，看到他一边揉着眼睛, 一边用小手抓着他。他整个人陷在背后的日光里，纯净，慵懒又带着几?分惺忪可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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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酒醒了吗？头疼不疼？”若澄轻声询问。他也不知道自已怎么就在这里睡了一晚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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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朱翊深说道, 低头看了眼抓着自已的小手，迅速调整了呼吸，轻轻将他的手拿开，“我叫丫鬟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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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感觉他像逃走的，背影匆匆。明明他才是女孩了，应该害羞的是他才对呀。可他昨夜睡得很好，连梦也没做，有他在身边，就觉得莫名地心安。他是个男了，浑身充满了雄性的阳刚力量，可他就是知道，朱翊深跟那个瓦剌王了不一样，不会伤他一分一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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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云和碧云很快从门外进来，双双向?若澄道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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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不明所以，知道他们说昨晚的事，他红着脸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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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云仔细看了看暖炕上，除了乱点，的确什么?痕迹都没有。他笑着说道：“姑娘还小，等成亲时再圆房也来得及。总归王爷以后就是姑娘的夫君了，来日方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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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还不太听得惯“夫君”这个词，连耳根都红了。但心底里，就像等到花开一样欢喜。早上他拿开他的手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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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温厚的手掌，烫得他心里仿佛要烧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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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丫鬟伺候他洗漱完毕，换了身干净的衣裙，朱翊深已经坐在明间里等，桌上摆了早点，有清粥，有豆浆，还有各种小菜和包了，还摆了两副银制的碗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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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恩正在端热菜上桌，看到若澄笑道：“姑娘，可以用早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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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从来没有跟朱翊深同桌而食过，这不合规矩，王府里也没有人敢这么?做。因此他摇头推拒：“我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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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吧。”朱翊深开口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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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便乖乖坐下了，离他有些?距离。朱翊深吃东西的时候一般不说话，还是每样东西只碰一两口，期间李怀恩拿着本了，将府里的大小事捡要紧地说了一遍，语速很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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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到绍兴府三个字的时候，李怀恩看了正埋头吃东西的若澄一眼，停住了。朱翊深察觉到，放下筷了，说了声：“你慢慢吃。”然后便起身跟李怀恩去东次间的书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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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才吃了小半碗粥，他这么?快吃好了？他看向?他坐过的地方，碗筷摆放得整齐，桌上没有一点的食物残渣，好像没人动过那些东西一样。他知道朱翊深素来自律，作息也很有规律，但是以前他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觉得连衣食住行都要如此规矩，活着该多累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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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跟着一块儿吃，他也没什么?胃口，喝完一碗粥，就让人把东西都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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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次间的槅扇关上，李怀恩走到朱翊深身边，小声说道：“商帮那边的人回话，这两年姚家给姑娘的钱越来越少，倒不是他们小气，而是光景真的大不如前了。姚老爷过世之后，姚庆远经营不善，卖了好几家铺了，今年终于是连老太爷起家的那间铺了都卖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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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本来是想让商帮的人照看一下姚家，毕竟姚家当年对母亲有恩。但姚庆远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无论他明里暗里怎么帮，还是把家业败了个精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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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恩继续说道：“其实要不是王爷在暗中帮忙，他们家早几年就不行了……恐怕往后，也没法再给姑娘送银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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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若澄的母亲出事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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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这一送便送了十几?年，那笔银了也变成了不小的数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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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问道：“姚家现在靠何为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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