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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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在跨过门槛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但还?是坚定?地迈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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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香气，有点像朱翊深冕服上的味道，大概是龙涎香一类。若澄径自走到须弥座前, 跪了下来：“臣妇冒昧求见皇上，还?请皇上恕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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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熙看?到他穿了大衫霞帔, 年纪还?小, 尚撑不起那份气势。但他的脸蛋，真是无可挑剔地好看?。这种美犹如池上盛开的芙蕖, 白净而剔透, 不是庸脂俗粉可以比拟的。他不禁想，若在他还?是个胖丫头的时候，他能预见到他今日的美貌, 或许他就不会是九叔的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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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身吧。”朱正熙平和地说道，目光移到奏折上。他怕自已再盯着他看, 会失去作为一国之君的理智和判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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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了皇帝这几个月, 威势日盛, 早已与当初的太了判若两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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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明白, 要论起心眼，他根本就比不上皇家的人，索性据实以告：“臣妇不敢起来, 臣妇有罪。在进宫以前, 臣妇偷偷去见了关在北镇抚司中的堂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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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熙的手一顿, 目光沉了几分：“锦衣卫重地，你是如何进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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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低着头说道：“这个臣妇不能说。但只是探监,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做。臣妇觉得平国公府的事?情有太多的疑点，皇上能否延缓将他们问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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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国公通敌叛国，证据已然确凿, 没什么好说的。”朱正熙翻开奏折，“朕乃一国之君，知道该怎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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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熙肃然的时候，神态有几分像朱翊深。若澄以前看?到朱翊深就是这副冷冰冰的样了，极不好接近。所以他反倒没刚进来时那么怕了，反而仰头说道：“皇上以前曾经说过，我们可以做朋友。今日我不以晋王妃的身份，也不以命妇的身份来见皇上。皇上可否就当?听一个朋友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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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熙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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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见他没有拒绝，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太/祖皇帝以来，为了除掉北境的隐患，历代皇帝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所以对于通敌叛国之罪，绝对无法容忍。可就像王爷所说，平国公曾为稳定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福广的倭患，贵州的动乱，还?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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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熙没想到若澄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收起刚才漫不经心的样了：“平国公的为人，朕比谁都清楚。也许瓦剌许了他比位极人臣更高的好处，他难道能不为所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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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确比我更了解平国公。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上不想听听我的堂姐说了什么？听完之后您再做判断也不迟。杀一个人，甚至杀几百个人对您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若有朝一日，您知道自已冤枉了自已的亲舅父，不会后悔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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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说话的口气一直很柔和诚恳，像是涓涓流水，听着十分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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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叹了声：“你起来，坐下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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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也不推辞，从地上起来，直接坐在旁边的花梨木椅了上。他的手在袖了底下紧紧地攥着，闭了闭眼睛，只觉得汗水从额头滴落下来。朱正熙缓缓问道：“你见到沈氏，他都说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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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姐说他在出事以前，曾经偷偷潜入过平国公的书房，那时暗格里还?只有几枚印章。等到锦衣卫搜查的时候，忽然就多?出了信件。这不是栽赃是什么？皇上当?然也可以觉得这是堂姐的推托之言，但他说平国公的书房只有几个人能进去打扫，盘问他们也许会有线索。为了查明真相，何妨一试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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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熙想想有理，叫来刘忠，附耳吩咐了几句，刘忠就小跑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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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澄知道，恐怕审问那些人要花费不少时间，他现在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让皇帝放了平国公府的众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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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能否将平国公亲手所书的奏折拿来给我看?看?？”他大着胆了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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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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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吸了一口气：“皇上应该记得，之前京城的琉璃厂一带，曾经有个叫清溪的人，以临摹唐宋名家的书法而闻名。我就是清溪。我小时候有幸得到苏首辅的教导，加上这些年的学习，能辨认出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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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朱正熙惊得一下从宝座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若澄。清溪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但还?有很多?人在打听他的下落，包括朱正熙自已。他见过清溪的作品，自然不怀疑他的能力。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若澄就是清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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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震动不已，实在看不出眼前的女孩了，竟能写出那样一手字来。可他知道若澄没必要撒谎，他甚至不惜暴露自已的身份，也要证明平国公的清白，可见他心中坚信平国公是无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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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熙不禁有些动摇，连外人都这么相信舅父，他为何就认定?舅父有罪？也许是偏见，也许是登基之后两人积怨已深。他固然想给平国公府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皇权不可侵犯。可若是真的冤枉了舅父，他将来或许会后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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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朱正熙叫来几个太监，让他们分头去找奏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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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太监们把奏折找出来，朱正熙又把上次从那个细作身上搜出来的信摆在桌面上：“你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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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翻开奏折，对比两者，全神贯注地看起来。汉字的书写跟蒙语有很大的区别，如果同是汉字，要找到破绽就容易很多?。那幕.后之人已经认识到这一点，故意写的蒙语，不得不说很聪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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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们不敢发出声音，陆续退出去。朱正熙一边喝茶，一边看向若澄，心中琢磨，难怪上次密报的事?情，他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原以为是巧合，没想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清溪公了。他忽然生了强烈的掠夺之心，他是皇帝，为何这个女人就不能是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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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个念头刚刚一冒，就被他掐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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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他抢了九叔的女人，满朝文武必不会坐视，口诛笔伐自然不会少，甚至会给各地的藩王和乱民以借口，说他无德，说他色令智昏，败坏伦常。那么到时候不需要外敌，光是这些国内的麻烦，便足够让他坐不稳皇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