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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近一年开坑,真是恍恍惚惚啊,不知能遇几位朋友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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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七,从黄历来看,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日子,上面甚至写着“不宜嫁娶”四个字,但这一天却是五华仙君收亲传弟子的好日子。
林风致骑着只四蹄踏雪的黑毛驴,带着封默发的邀帖,慢慢悠悠地进了五华山的山门。
守山门的小仙童高高在上地来回打量着她,又对了几遍仙帖,才拿腔掐调地道一声:“请。”
林风致还没开口,就听身后传来热情洋溢的唱名,约是来了位来头不小的上仙,守门仙童的态度大转弯,点头哈腰地迎上前去,再无人搭理她。她便继续骑着她的黑毛驴,循着蜿蜒的山路朝山上走去,去赴这一场仙宗盛会。
五华宗乃是数千年前仙魔混战之后才建立的仙门,虽比不上名门大宗,却也小有名气,算后起之秀,对标林风致这样的低阶散仙,那可谓天壤之别。
今日既是一宗之主收亲传弟子,自然讲究排场,邀帖广下请来不少上修观礼。
像她这样没背景的小散修,原不在受邀的行列,会收到这张邀帖,全因今日这盛会的主角——
她的青梅竹马封默。差一点点就要成亲的那种青梅竹马。
她与封默出生在海边的小鱼村,两家毗邻,从爷爷辈起就是挚交,两人出生只相差几天,林风致在前,封默在后,于是被长辈定下娃娃亲。那时村里总“封家小媳妇”那么叫她,所以林风致很小就知道自己和封默定亲这件事,但封默似乎对长辈们的这个决定表现得很抗拒——他一直是个大志向的男儿,想离开小鱼村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想成为厉害的修士,儿女情长不能成为他的牵绊。
连带着,他对她也不待见。
林风致常想,要不是后来发生的事,可能封默早就和她分道扬镳,去寻自己的仙道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在鱼村被叫了“封家小媳妇”十五年,及笄那天,一场海啸吞没了整个村子,他们的故乡和亲人全都葬送在那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中,只有封默和她侥幸活了下来。
故乡没了,亲人也没了,她哭干眼泪,与封默一起给父母并全村百姓立了衣冠冢,从此成为无家可归的人。封默问她今后的打算,她睁着哭肿的眼心头一片茫然。
“那就跟着我吧。”在漫长的沉默后,少年封默开口。
她永远记得那夜封默的目光,像海上的弦月,冷冽而清醒,没有多少悲伤,也没多少温柔,他是个天生就适合修行的人,而她……似乎成了他无法摆脱的责任。
十五岁的她,懵懵懂懂跟着封默,踏上未知仙路。
他没有丢下她,却也绝口不提两人间的亲事。二人互相陪伴着,晃眼就是三十载。
林风致没有野心,对境界修为的追求不大,三十载光阴勉强修到筑基期满,而封默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结成金丹。当然,虽然两人间天赋差距大,但她也没成为封默的累赘,这三十载之间,她的心思大多用在外务之上。
修行是件很耗钱的事,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散修,她便将赚钱的活计揽上身。封默专注修行,会把各种秘境里得来的宝贝全都扔给林风致,再由她想法子变卖成灵石,供两人修行。如此这般,两人互补,相安无事。
这三十载,他们同过生死,共过患难,如友似亲,却始终少了悸动,将日子过成兄弟那般。
林风致原倒心存几分隐晦爱慕,只是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烂在心里,在日复一日的相安无事中,失去了最初的幻想。
像一段无疾而终的旧梦,未得开始,也无谓结束。
她清醒的知道,他们终有一日会分别。
————
“林道友。”
悦耳的叫唤响起,像动听的铃声,把林风致的飘远的思绪拉回。蜿蜒的山路已经走到头,眼前是片白雾缭绕的仙庭莲池,衣裳华美的众修士穿梭于池中的九曲桥上,谈笑间走向莲池中央的殿宇。
这便是五华山的宝殿,是众修观礼的地方,也是她从前难以企及的地方。
叫住林风致的是位俏美女修,云鬓高挽,髻间簪着明火昙,胸前挂着双凤珠,腰间坠着金色降魔铃,臂弯里挽着霞光烟色的披帛,美得似壁画里走下的仙人。
林风致认得她,这是五华山掌门的掌上明珠孙灵若。
一年前她与封默在冥山蛇谷历练时正好遇上困于谷中的孙灵若一行人,是封默出手相救,后来孙灵若便与他们结伴历练。再后来,因着孙灵若的关系,封默得见五华山山主,又因天赋出众而得青睐,方有他今日拜入五华山,成为五华宗主亲传弟子之机缘。
“孙道友。”林风致已从驴背上下来,客客气气行礼。
虽然结伴历练近一年,但她和孙灵若间还是保持着客气的疏离。
“阿默正跟着我父亲拜见几位上仙。”孙灵若淡淡一笑,朝不远处望去,“今日宾客甚多,他不得空闲,一会儿我让他过来见你。”
林风致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九曲莲桥中的封默。他神情自若地站在一众上修之间,清俊的容颜挂着得体的淡笑,不亢不卑地朝上修们见礼,清冽的目光似海间明月,自有一份与众不同的气度。
想她与他三十载结伴同修,纵无男女情分,难道当不得“亲人”之称?几时起他们要见面,还得通过外人允许?
心念瞬过,林风致只笑道:“有劳孙道友。”
“林道友客气了。”孙灵若轻拂鬓发,美眸中流淌过几缕柔情,“他很优秀,今日又入仙门,成为我父亲的亲传弟子,日后定将仙途无疆,再不会如从前那般泯于散修,林道友也不必再替他操心。”
“我从来没替封默操过心。”林风致摸着黑毛驴的背,道,“他的资质,不管是散修还是入仙门,将来都会有所作为。”
“那林道友你呢?阿默若进了仙门,便不能像从前那样带着你修行。”孙灵若温声和语中带着不动声色的试探,“找个仙门依附,比一个人在外头修行要轻松不少,附近有几个新立的仙门不错,林道友若有需要,我可以请父亲出面为你引荐。”
“孙道友的好意我心领,不过在下习惯闲云野鹤的日子,仙门诸多约束,不适合在下。”林风致想到什么,神情越发冷淡,只将客套话说得四平八稳。
她想,她需要反思一下。自己与封默结伴修行三十余载,该做的事她一件没有落下,哪怕当着封默的面,她都敢说一句,这几年要是没有她,封默的修行绝不可能如此顺遂,怎么到外人嘴里,她却成了封默的依附?
孙灵若夸了句:“林道友果然是胸有丘壑之人。”又道,“桃林里备了些薄酒灵果,我让人带你过去……”
她话没说完,就被林风致打断:“不必麻烦,我传音通知他,他过来了。”
孙灵若转眸,望向九曲桥。封默与众修施礼告罪,果然朝这里走来。
“看来他很在意林道友,竟愿抛下诸家仙长。”她垂眸一笑,掩去几许不悦。
“孙道友大可不必话中有话,我与封默几十年情谊,若他是那等见利忘义之辈,想必也换不到令尊青睐。”林风致最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言语机锋,心里早就不耐烦,也懒得顾她面子,一语道破,“孙道友,封默并非任人摆布之辈,可不会因为当了谁的弟子就对谁另眼相待。你与其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不如想想如何打动一块顽石坚冰。”
这话说得直接,孙灵若眉间顿沉,目光转了转,到底没发作,只盯着林风致从黑毛驴背上行囊里抱出的一小坛酒问道:“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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