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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怜昨儿临睡前还在想,今早的早膳要是冰糖藕粉就好了,新来的御厨是杭州的,做的藕粉可好喝了,想不到今早东宫里就供上了。
“不过东宫的早膳都上得这么早吗?”
她没这么早来过东宫,准确来说,若不是想表现出给晏温道歉的诚意,她甚至都没这么早起来过。
虽说平日里总听众人说太子勤勉,可她没想到天还没亮全的时候,他连早膳都已经用完了。
她攥着帕子的手一紧,想到晏温如此辛苦,心里不禁开始有些心疼他。
等了半晌,也不见小顺子说话,一抬头见他呆立在原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沈若怜略一怔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又耽搁人家了。
她抱歉一笑,正要上前将帕子还给他,身后的门再次从里面被打开。
沈若怜眼睛一亮,兴冲冲转过身去,却并未见到晏温,门口只有李福安的身影。
她脚步一顿,笑容僵在脸上,眼睛里的光慢慢暗了下来,视线不由朝着门里望去,“殿下呢?”
李福安出来第一眼就瞧见公主手中那帕子,他眼皮跳了下,一转头朝着小顺子骂道:
“让你办个差磨磨蹭蹭,是不又想躲懒?还不快去?!”
骂完,他背过手不动声色地对小顺子挥了挥。
沈若怜听见小顺子挨骂,心里有愧,忙将帕子还给小顺子,“李公公别怪小顺子,是我同他多说了两句话,耽搁了他办差。”
李福安这才同公主见了礼,笑得十分温和,倒是没再提起小顺子的事,而是明知故问:
“公主这么早来东宫,可是有何要事?殿下尚未起身,有什么要紧事您告诉我,待殿下起来我替您转达。”
言下之意就是,这大清早的,没什么要紧事就请回吧。
沈若怜瞧了眼李福安身后重新闭上的房门,绞着帕子立在原地,心里知道李福安能这么说,大抵是晏温还不愿意见她。
他连早膳都用过了,怎可能还未起身。
可三日前的事情就是她做错了,惹了他生气,他不见她也是应该的,且这件事实在太过私密且难以启齿,她又不能真同李福安讲。
沈若怜又在原地站了片刻,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那殿下什么时辰能起身呢?”
“哎哟!那老奴可说不准了!”
李福安轻拍了一下手,动作显得有些夸张:
“昨儿夜里殿下同张大人他们谈得有些晚,直到寅时末了才歇下,今儿个陛下特许殿下不用早朝,这殿下何时能起,咱们也说不准。”
沈若怜咬着唇,点点头,没再说话,纤长的眼睫低垂下来轻轻扇动着,娇俏的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失落。
李福安有些不忍,又劝了一句,“公主殿下先回吧,这大冷天儿的,太子殿下一向疼爱公主,想必忙完这段时间,自会去看您的。”
沈若怜吸了吸通红的鼻尖,半晌,才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对李福安道:
“那就麻烦李公公啦,这两日倒春寒,冷得厉害,你们记得给殿下多添件衣裳,殿下夜里谈事时,屋里的地龙烧暖和些。”
其实不用沈若怜交代,她也知道,晏温宫中的人定会将他的生活安排的妥妥帖帖。
太子殿下自来矜贵,本就是个处处讲究的人,加之为人又十分恭谦仁厚,礼待臣下,下人们都是挤破了头的想往东宫钻,哪还有不尽心的。
一想到从前晏温待她的好,接着想起三日前,他用从未有过的冷淡眼神盯着她,沈若怜心里又是一酸,跟着鼻尖也酸酸的。
他以后不会再也不理她了吧……
沈若怜眼眶发胀,眼底又聚起了水雾。
她不敢再久留,生怕一个没忍住就他在这大门口的落了泪,便匆匆同李福安回了礼,再没敢朝房子里看一眼,转身下了台阶。
“公主!”
沈若怜才走出两步,忽的又被李福安出声叫住,
“公主也别难过,主子近来政务缠身,想来也是真的忙。”
被李福安这么一说,沈若怜那逼回去的眼泪又差点儿涌了出来。
她吸了下鼻子,点头委屈巴巴地小声道:
“我知道的,多谢公公。”
直到沈若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照壁后,李福安这才长舒一口气,在门外醒了一下神,回身推门进去。
太子仍坐在圈椅中,同方才李福安出去前看到的姿势几乎没变。
听见门响,太子掀了掀眼皮,“去将孤的手串拿来。”
他方才就坐在圈椅中,将屋外那少女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委屈巴巴的语调,好像他当真欺负了她一般。
尤其那嘴里吐出的“殿下”二字,同那日在她房中时他听到的语气以及这两日梦中的一模一样。
又娇又媚,偏还无辜得紧。
那两个字方才就透过开了缝儿的支摘窗直直落入他耳中,让他心里直拱火,晨起那凉水澡险些就白泡了。
晏温从李福安手里接过手串,拿在手中一颗颗紫檀木珠子摸过去,心里头才渐渐又平复了下来。
他九年前将沈若怜带回来的时候,只是瞧着她可怜,动了恻隐之心。
这么些年来,他觉着既将人带了回来,便要好好对她,也曾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与软意尽数给了她,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
可不曾想,她竟对自己生了那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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