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归来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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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法宝太强了！”裘永思喝道,“走罢！”</p>

圣剑接二连三，撞向五色神光，每一次撞击,五色神光便消耗数分，眼看就要被无情撕碎的刹那,阿泰在他们身后念诵起咒文。那是一连串萨珊语,犹如歌唱般悦耳动听,瞬间响彻天际。</p>

巴思连声怒吼,只见祭坛上,披头散发的阿泰全身泛起白光，身披皮甲，一头棕色鬈发化作鎏金色,背后琐罗亚斯德雕塑轰然碎裂，化为齑粉，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拔地而起。</p>

怛逻斯城内发出震撼的叫喊,阴暗天地间，圣剑环绕怛逻斯高空旋转,继而汇往中央,鸿俊将五色神光一撤,与李景珑、裘永思踉跄后退。</p>

大地上,琐罗亚斯德身影现出轮廓,阿泰咒语念完,低声道：“弟兄们,谢谢。”</p>

紧接着，阿泰抬起右手，往祭坛上一按，神火重燃，腾空而起，化作一道火柱！</p>

所有人同声惊呼！</p>

阿泰抬起双眼，注视天空，此刻他琉璃般的双目变浅，背后散出缠绕火焰化作的六翼，蓦然爆发，琐罗亚斯德高大身影立于阿泰身后，而下一刻，巴思背后幻化出一个巨大的神影……</p>

天使飞旋，空中明光万道，聚为天火陨石，朝大地坠下，在那陨石雨中，巴思手捧经文，所召唤出的神祇一身白色长袍飞扬，神光若隐若现，伸出右手，抓住了空中巨大的圣剑，左手接过经文。当空说了句话。</p>

琐罗亚斯德同样沉声回应。</p>

鸿俊：“……”</p>

一时间所有人都忘了战斗，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天空，这已经不再是巴思与阿泰的对抗，而是两大教派、两名先知显圣的战场！天音震响，大地之上，却已无人能听懂神言，只见高空中神光万道，一剑斩下，琐罗亚斯德则起弓箭步，左掌翻，右掌拢，圣火轰然迸射。</p>

巴思出剑，阿泰翻掌接剑！</p>

先知显圣，对撼刹那，平地卷起一道飓风，冲击波扫开，祭坛后壁画瞬间崩解，如流星般四射，砖瓦尽被掀飞，那股冲击波扫开的刹那，几乎是擦着地面二十万百姓头顶掠过，将怛逻斯摧为废墟！</p>

“现在！”李景珑喝道，“掩护鸿俊！”</p>

下一刻，李景珑与裘永思各出法术，鸿俊知道要取大日金轮，这是唯一的机会。</p>

裘永思喝道：“上不去！他们交战的力量太强了！”</p>

哪怕面对安禄山时，亦没有现在神力相冲的力量恐怖，集中爆发之处，也即冲击波中央，那气浪几乎已让人无法靠近。</p>

眼看大日金轮已唾手可得，在这里眼睁睁放弃，众人如何甘心？</p>

禹州退后半步，望向天空，再转头望向鸿俊。</p>

“你有办法吗？”鸿俊朝禹州喊道。</p>

“有……可是……”禹州眉头深锁。</p>

“别可是了！快！”鸿俊喝道。</p>

禹州再回望李景珑一眼，李景珑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吼道：“禹州！谢谢你！”</p>

禹州终于把心一横，抓起鸿俊一手，拖着他飞往天际，冲向圣剑与神火相撞之处，鸿俊只觉眼前光芒一闪，身前犹如有巨大的龙躯掠过。</p>

裘永思与李景珑顿时怔住了，甚至忘了释放法术。</p>

裘永思：“这……”</p>

轰然巨响，法术相撞中央，银色鳞片闪烁着强光，在那气团中迸射出一条近三丈长的鱼身，鸿俊蓦然发现自己骑在鱼背上，就这么狠狠地撞进了法术气团中！</p>

再下一刻，禹州在耀眼光芒中说了句什么，却已被爆炸声响掩盖，紧接着，鸿俊被送到了巴思面前。</p>

巴思睁大双眼，鸿俊已手起刀落，陌刀出手，沿着他两臂之间一挥，将他右臂整个上臂斩断。巴思一声狂吼，鲜血在空中喷射，大日金轮脱出，坠往大地，紧接着鸿俊在空中一个侧身，飞速接住了金轮，巴思马上以左手牢牢抓住右手。然而圣剑失去控制，降神消失，此消彼长，大地上圣火爆为一道海啸般的火墙，倒卷而来，将巴思横摧出去。</p>

鸿俊刚握住大日金轮，冷不防圣火便卷到面前，禹州已恢复人身，闪现于鸿俊身前，将他一抱，飞往祭坛。</p>

圣火一收，琐罗亚斯德却没有消失，阿泰身披甲胄，一身火焰光芒，犹如这长夜中的火焰光明神，乌云逐渐退去，再次朗照被神祇飓风之力所摧的怛逻斯。</p>

阿泰开口，说了句萨珊语，那声音却仿佛出自背后的先知琐罗亚斯德，圣城之中鸦雀无声，尽是跪地的百姓。下一刻，阿泰又是一句，鸿俊落地时，与李景珑交换眼神，双方眼中俱充满了震惊。</p>

不少伏兵一身鲜血，排众而出，到得祭坛下，双手作火焰腾飞状，捧在胸前。</p>

接着，阿泰说出了第三句话，二十万百姓产生了骚动。</p>

“他说什么？”鸿俊喃喃道。</p>

下一刻，琐罗亚斯德消失，祭坛上的神火轰然熄灭，余烬扬起，阿泰手指上光芒一闪，闭上双眼，昏倒在地。</p>

“快走。”裘永思当机立断道，“该得的都得到了！趁现在！”</p>

李景珑马上带众人突围，但所谓“突围”已是多余。偌大一个怛逻斯，还有谁敢拦阻他们？拉珊准备好了马匹，让大伙儿火速上马，背后跟随了不少黑衣卫士，众人策马，在这短暂的静谧中，飞速驰离了怛逻斯城。</p>

下雨了。</p>

鸿俊抬头，望向天空，谷地的雨水如黄豆大一般，下起来便铺天盖地，不到一会儿，地面积起了水流。</p>

“现在去哪儿？”鸿俊回头道。</p>

“会合处！”裘永思说，“快到了！”</p>

鸿俊与李景珑对视，李景珑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示意做得好。</p>

拉珊等人拖着一辆车，跟在后面，阿泰躺在车上，哗啦啦的雨水落下，冲刷着他瘦骨嶙峋的身躯，而受伤的裘永思负责跟车照顾阿泰，以防再有不测。</p>

会合点乃是一方干涸的河床，下起雨后，此处已渐渐蓄积起水来，抵达时一场血战刚刚宣告结束，安曼被捆住手脚，放在了河床中央，雨水冲走了满地尸体上的鲜血。</p>

阿史那琼手持弯刀，站在安曼面前，一身黑衣贴在身上。守护在他身后，身穿黑衣大食军的战士们纷纷脱下黑色的外袍，现出内里橙红色的、半覆左肩的祆教卫队战袍。</p>

追随阿史那琼的卫士仍有百余人，此刻分散在整个河谷中，安静地看着阿史那琼朝安曼行刑。李景珑等人抵达时，却不近前，远远站在河谷上，淋得满身湿透，看着河谷中央。</p>

拉珊解下车套，与一众祆教卫士，拖着车抵达河谷前。纷纷脱下黑色的外袍，现出内里装束。</p>

士兵们一身武袍被淋湿后贴在身上，现出血肉之躯的肌肉轮廓，血水遍地。阿泰仍在车中昏迷不醒，胸前放着大日金轮，手上戴有戒指。阿史那琼举起刀，喊了一声。</p>

卫士们纷纷以手抹去脸上雨水，悲愤地发出呐喊，双手作火焰飞腾手势，放在胸前，齐齐单膝跪地。</p>

阿史那琼瞥向安曼，安曼则抬起头，安静地看着他。</p>

李景珑站在河谷上，伸出手，握紧了鸿俊的手，继而以手指分开他的五指，与他十指相扣。两人对视一眼，鸿俊便靠在李景珑身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