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一观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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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contentadv"> “应该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慕小君倒没有直接点破：“云梦馆在君山岛上立道场，乃是为清修而设，我布置云障，就是希望以此隔绝红尘纷扰。毕竟这些年登门求见之人络绎不绝，若是没有这等布置，恐怕天天都有人来滋扰，遑论携礼登门。”

“昭阳君误会了，我看未必是办事不力。”慕小君神色恭谨：“潇湘之地自古以来便不乏大妖巨祟、山精水怪，它们小则滋扰乡民、盗窃米粮，大则兴风作浪、散毒布害。若要对付其中强横者，理应光明正大，方能使邪祟为煌煌天威所慑。若是潜伏暗行，反倒难以见功。”

放下礼物，程三五对曲裾女子抱拳拱手：“在下内侍省昭阳君，受邀特来与云梦馆主一晤。”

“在下慕小君，正是云梦馆主人。”女童伸手示意：“昭阳君请坐。”

慕小君很清楚，不论是否与拂世锋有关，云梦馆迟早会被内侍省留意。与其等将来麻烦找上门，不如趁此机会与之交好。

慕小君此举正是反其道为之，既然内侍省要利用程三五诱使拂世锋现身，那她就反过来利用程三五此行职责，大鸣大放、极力鼓噪，让他按照自己设下的步调行动。

五层楼阁外，数十名云梦馆弟子罗列两侧，这种迎宾阵仗与其说是敬重礼遇，倒更像示威显弄。

慕小君捧起茶碗轻抿一口，小手摩挲着青灰色釉面，碗中茶汤回旋成涡，一股湿润气息自然化开，悄无声息扑灭燥热。

“我很好奇，慕馆主似乎对我们内侍省一行的动向十分清楚，这到底是怎样做到的？”程三五手指轻敲几案，笃笃作响，腰间百炼神刀伴随敲击，如同洞中恶龙，随时准备冲出吐火，让楼阁内中顿时燥热。

“让我猜猜啊……”程三五意味深长道：“慕馆主请我来做客，便是要谈如何处置这群妖邪，对不对？”

“馆主在最上层，请昭阳君登楼。”

而程三五反倒是提防更甚，慕小君的能耐按说不该是无名之辈，可此前不曾听内侍省其他人说起过，该说是她太过低调，还是有人在隐瞒自己呢？

程三五一眼就看出秦望舒并未受伤，也看不出受到束缚拘禁的痕迹，于是望向另外两人。

“看来这副模样，着实容易让人误会。”慕小君微微一笑，脸上表情丝毫不像孩童，成熟中带有几分超然通透。

“此言有理，是我拘泥旧见了。”慕小君微微浅笑，完全就是当家多年的女主人气质，这副女童形貌，应该只是修行所致。

“潇湘之地竟是这般状况吗？我还是头回听说。”程三五问道：“如果真像慕馆主所言，潇湘之地早就是群魔乱舞、妖邪横行了。我一路所见，本地州县还算得上太平安定，也见不到多少妖祟作乱。”

“降妖除魔？”程三五一愣，自己啥时候要干这种事了？

“昭阳君莫非不清楚？”慕小君故意问道。

“你、你是云梦馆主？”程三五着实大吃一惊。

绕过屏风，但见三人席地而坐，秦望舒身在其中，她一见程三五来到，像是略感意外，但脸上异色只是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如常，朝着程三五微微颔首，没有多说半句话。

“这就是昭阳君妄自菲薄了。”慕小君说道：“那些妖邪鬼祟固然强悍，却并非全无弱点，若能寻得克制之法，自然事半功倍。

程三五对此视若无睹，他就不打算对这云梦馆示好，如果他们要跟自己作对，那就顺手将其连根拔起。

但凡术者，其实最厉害之处往往不是如何擅长厮杀争斗，而是有着千变万化、奇诡莫测的手段。尤其是在洞府道场这些地方，经营日久、布置繁多，外人若要硬闯，恐怕会遭遇重重阻碍，比起面对面厮杀还要麻烦。

“没有么？”程三五眉头一动，意味难明。

慕小君从未轻视过程三五的实力，即便知晓他的武艺是后来修成，可饕餮半身注定他习武练功远比常人所得更多。

“慕馆主法力高深，这种事情大可自己去做。”程三五说道：“我听说云梦馆这些年收治精怪，在民间乡野名声颇佳，似乎没必要将名声拱手让人吧？”

反正自己眼下是内侍省的人，连当众殴打宣抚使这种事都不被追究，那程三五自然不会放过滥用权势的机会。

慕小君从容不迫道：“不瞒昭阳君，我云梦馆的确有些耳目在外面，与本地州县官府亦有往来。或许昭阳君不知，你要前来潇湘之地降妖除魔的消息，早已在潇湘妖魔之间风传。”

程三五却笑道：“红尘如同泥沼，若是主动步入其中，便休想轻易挣脱。云障再深，只怕也挡不住纷纷扰扰。”

程三五装作无事：“内侍省获悉潇湘之地有千年鬼王作祟害人，所以才派我前来。没想到消息早就传得遍地都是……唉，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让慕馆主见笑了。”

“不过说到底，这回还是慕馆主邀我前来。”程三五扭头望向轩窗之外，处于高楼之上，视野不为雾气遮蔽，能够一眼望见远方洞庭湖的万顷波涛。

程三五不经意间看了秦望舒一眼，如今见到慕小君，他便清楚秦望舒潜入刺探云梦馆注定不会成功，对方或许也是在暗示此举放在别处也没有用。

“而且昭阳君或许不知，习武之人的血勇煞气，对于鬼魅邪精有着极强的压制。放眼当今天下，同样具备至阳真气、血勇胆魄、无双武艺者，除却昭阳君，不作第二人想。”

要不是心中有所防备，听到慕小君这顿夸奖，程三五都差点要当真了。

“哈哈哈哈——慕馆主这番话着实让我大感快意！”程三五拍着大腿朗声发笑，可随后又道：“但可惜，过于刻意的吹捧，还是让我不得不警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