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菜就多练!热闹至极的北镇抚司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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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张重辉对顾宪成的态度一直都很冷淡,二人之间所谓的‘无话不谈’,其实绝大部分时候,都只是顾宪成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罢了。
面对张重辉的冷漠,顾宪成却是仍旧热情,甚至还问道:“怎么生气了?是不是怪我打搅了你的好事?唉,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能怪我啊。”
张重辉闭上了眼,不耐烦道:“到底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顾宪成说着俯在了张重辉耳边,说了一句隔壁人都听得见的‘悄悄话’,道:
“张居正又被人弹劾啦!大臣们又在嚷嚷着要开棺戮尸呢!”
面对这样的‘噩耗’,张重辉只是淡淡道:“然后呢?”
“然后?”顾宪成奇怪笑笑:“然后皇上慈悲,没理此事。”
“哦。”张重辉仍是淡淡地语气。
“别哦了。”顾宪成转而问道:“你都饿了两三天了,我看你也差不多了,有什么遗愿吗?我可以帮你实现。”
“有啊。”张重辉这次感兴趣了起来,却是道:“我想见皇上,你有这个本事帮我吗?”
顾宪成摇了摇头,十分夸张地叹气道:“我要是有这个本事就好咯,我也很想见皇上啊。”
张重辉声音大了些,问道:“我见皇上是有要紧事,你又为什么想要见皇上?”
顾宪成的回答很官方:“做子民的想见君父,需要理由吗?我想皇上了还不行吗?”
“神经病。”张重辉扭开了头,不去看对方。
被骂了的顾宪成却是不恼,反倒还很感兴趣地问道:“神经病又是什么病?跟你的精神病又有什么区别?”
张重辉懒得再搭理对方,反正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隔壁该记的也都记完了。
接下来,就只剩等了。
然而,顾宪成的厚脸皮程度‘仍旧’为张重辉所佩服,哪怕他已经一言不发,闭目养神将对方视作为空气了,对方仍旧滔滔不绝的对他自说自话着。
“重辉啊,话说你才十三岁就要死了,别说是及冠礼,便是连个‘字’都还没取,也是怪可怜的。”
“要不这样,我来替你取个字吧?叫什么好呢?我想想,要不就叫……‘别山’吧?”
“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吗?你爷爷字叔大,你要不就叫‘巨君’吧?比你爷还厉害数多倍!”
“诶,不对!好像王莽的字就是巨君!不行不行!这也太不吉利了,我再换一个!”
“重辉,你别急啊,你容我好好想想,你别急你别急。”
“……”
面对顾宪成这自言自语的絮絮叨叨,张重辉宛如聋了一般,全然置之不理。
张重辉不知道顾宪成到底有什么‘目的’,起码从目前看来,这个‘不正常’的人,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事实证明,如今的诏狱实在热闹。
因为顾宪成还没走呢,就‘又有人’来探监了。
这次的来人,是王锡爵。
“呦,元辅来了啊,那我就先告退了。”顾宪成似乎并不想跟王锡爵有过多交流,起身说了这样一句话后,手也没拱,人就要走。
然而,王锡爵却是直接伸手拦住了顾宪成。
“顾大人,这样急着走作甚?莫不是见到老夫,心虚了?”王锡爵颇为故意地问道。
顾宪成站住了脚步,扯起嘴角笑道:“元辅这说的又是何话?诽谤我啊?”
“哈哈。”王锡爵也是冷笑了起来,末了他突然问道:“顾大人,近来老夫常被一难题所困扰,不知你可否为我解困一番?”
顾宪成先是瞥了隔壁角落里的东厂番子一眼,又瞧了仍在闭目养神中的张重辉一眼。
刚想要习惯性的将手负在身后,转而却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将手伸到身前,揣进袖子里的同时,顾宪成对王锡爵说道:“顾某虽不才,愿闻其详。”
王锡爵没有去注意这个细节,直接‘大声’说起了自己的‘困扰’,道:
“顾大人,老夫觉得当今世道当真是奇怪得很!不论‘庙堂’之上做出是何决断,‘天下人’也不论是非对错与否,便处处都要行反对之举!你觉得,这些都是为何呢?”
王锡爵这番话的寓意不可谓不深长,所谓的‘庙堂’与‘天下人’,并不单单只是字面意义上的所谓。
顾宪成自然听得出王锡爵的‘明枪暗指’,对方这是在阴阳,不论皇帝陛下与内阁大学士等身居高位的‘庙堂们’提出任何意见与决断。
‘他们’这些‘顶’着‘天下人’身份为代表的文官集团们,便不论事情是非对错与否,都要提出反对意见。
也就是说,王锡爵在指责‘他们’这些文官们——总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其实这已经是大明朝堂中,潜意识里的规则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
就好比皇帝陛下想立他喜欢的三儿子为皇太子,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然而文官们就是不同意。
不管你对的错的,是的非的,他们就是要为了反对而反对。
王锡爵早就知道这一点了,毕竟曾经的他,也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中的一份子。
然而‘棍子’只有打到自己身上才会知道疼,王锡爵现在知道‘疼’了,然而他却仍是意识不到这一点。
亦或者说已经意识到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屁股’挪了‘位置’,思想也在跟随着改变。
“噢?顾某觉得,元辅所言不对。”顾宪成施施然接下了这个‘得罪人’的问题,更是极其‘得罪人’地回道:
“元辅,怎么会是‘天下人’在处处反对‘庙堂’之决断呢?‘庙堂’之高,哪里是‘天下人’敢反对的?
在我顾某看来,明明就是‘庙堂’在处处在反对民意!‘天下’世人百姓们所喜欢的,推崇的,坚持的,明明就是朝廷在处处反对限制!
王元辅,你身为大明朝的元辅,身为庙堂之高位者,本该忠君爱民,上敬君父的同时,更该关爱下民百姓!可如今国本不固,朝野纷争之乱!
你不仅不反省自己这个首辅没当好,反倒是将责任从‘庙堂’之上,转推至‘天下人’身上?你这个内阁首辅,就是这样当的?
你对得起皇上吗?你对得起万民百姓吗?你对得起群臣百官们吗?恕我顾某之言,既然你做不好首辅,那就赶紧退位!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顾宪成这番话的‘攻击力’可谓十分强悍!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张重辉听到后,都不由得睁开眼看起了戏来!
被骂了的王锡爵更是恼怒不已,气急间,他更是抬起手怒指顾宪成,直呼其名大怒道:
“顾宪成!你放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呦,又直呼全名了?”面对首辅大人的愤怒,顾宪成不但不慌不怕,甚至还颇为鄙夷地反问。随后,他更是还将头扭向了张重辉,调侃笑道:
“你瞧他,他又急了。”
“你!”王锡爵被气得都想伸拳给顾宪成这个区区六品的员外郎一拳头了!
奈何顾宪成不仅脸皮极厚,就连腿脚也极快,骂完人,又撂下那句“他又急了”之后,竟二话不说,快步走了!
走了……
顾宪成就这么走了,年过四十的吏部员外郎,此刻就这么踏着潇洒不羁的快步走了,看起来虽然没有大明朝官员该有的规矩体统,却更像是一个在‘刻意’不正经的浪荡子。
王锡爵人都傻了,纵使他气愤不已,但总不能让他这个堂堂的内阁首辅,去追顾宪成吧?
追是不可能追了,王锡爵只好压着气,将目光放在了张重辉身上。
万分愤怒的首辅大人正要质问张重辉跟顾宪成之间的关系,可就在一个刹那之间,王锡爵突然灵光一闪!
只见原本还在气愤中的王锡爵突然不再愤怒了,反倒是带着‘故意’的意味,朝张重辉质问道:
“张居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的真正目的,到底又是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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