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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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的时候有些兴奋更多的是鄙夷，那只是一个靠着好看，得到了皇祖父宠爱的女人。</p>

但大家似乎忽略了皇祖父宠爱带来的威力。</p>

或者先前从来未有过。</p>

对小孩子来说没有时间概念，也不知道身份的变幻，他只能感觉到她的位置不断变化，从一开始站在屏风后，到站在桌案前，后来，就算面对父亲，她也不再起身，安静地坐在皇祖父身边。</p>

她的脸上带着笑，不管父亲的脸色多么难看，她眼神沉静，不仅没有其他人面对太子的敬畏，反而似乎俯瞰。</p>

“妖孽。”父亲咬牙冷笑。</p>

“那个妖孽。”四周的人也开始这样说，低声的议论。</p>

但没有了先前的嬉笑，鄙夷，而是变得畏惧。</p>

就连父亲，虽然一脸不屑，但他能敏锐的察觉父亲在害怕。</p>

越来越多的人对她俯首施礼，母亲也会如此，母亲也在害怕她。</p>

为什么呢，她总是带着笑意，当遇到他这个小孩子视线，还会对他眨眼睛，透出俏皮。</p>

直到当父亲再走进御书房，对面坐着的不是皇祖父，而是她。</p>

父亲没有骂她是狐媚，也没有再骂妖孽，而是发出质问：“你算个什么东西！”</p>

她坐在皇祖父宽大的龙椅上，面对父亲的愤怒，脸上带着笑：“我是个跟你们一样的东西。”</p>

她的视线落在父亲身上，也落在被父亲抱着的他身上。</p>

她虽然在笑，但笑的让人害怕。</p>

作为一个皇太孙，一个从生下来就被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子，他有过委屈有过不满有过愤怒，但从未体会过害怕。</p>

但那一刻，他感受到了。</p>

她怎么能跟父亲是一样的呢？父亲可是太子，是将来的皇帝。</p>

而他是皇太孙，是父亲之后的皇帝。</p>

她不过是一个靠着皇祖父恩宠的女人。</p>

但很快，父亲死了。</p>

一个太子，一个将来的皇帝，死了。</p>

被人人敬畏的东宫燃起大火。</p>

她坐在皇城皇祖父龙椅上，温和又冷冷地看着这里的人化为灰烬，如同蝼蚁。</p>

在被上官驸马带着逃离的时候，已经几乎被吓傻的上官月，似乎明白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p>

我和你们是一样的东西。</p>

她如果是一个靠着皇帝恩宠的狐媚，你们也是。</p>

你们如果是天之骄子能生杀予夺，她也是，她也能。</p>

想到这里时候，上官月突然又有些想笑。</p>

的确是一样的。</p>

最后她也死了。</p>

大家都死了。</p>

对，没错，她死了。</p>

所以他看到的不是人，而是鬼。</p>

这的确是很古怪的事。</p>

但对他来说，这也不奇怪，他早就见过一个鬼了。</p>

想到那个鬼，他的神情变得凝重。</p>

所以东阳侯少夫人果然体质特异，能让鬼附身。</p>

白篱能用，那其他的鬼，比如这个蒋后，也能用。</p>

白篱——</p>

上官月攥紧了手。</p>

如果蒋后占据了这个身体，那白篱怎么办？</p>

白篱是不是抢不过？</p>

相比于蒋后，不管是生前的身份地位，还是死亡的时间，白篱都不堪一提。</p>

如果白篱是个厉鬼，那蒋后必然是个更厉的厉鬼。</p>

白篱现在怎么样？</p>

她是不是被杀了？他看过各种笔记了，上面说鬼也是能死的——</p>

他不是鬼，不知道该怎么做，但绝不能什么都不做。</p>

他就这样冲向了万花楼，狠狠撞向那个东阳侯少夫人。</p>

白篱说过，他出现，她就能出现。</p>

没想到，他真的成功了。</p>

虽然看不到白篱的脸，但他听到了只有他和白篱之间能懂的话。</p>

上官月闭了闭眼，伸手抚着胸口吐口气。</p>

那一刻，他的心落地，耳边的嘈杂也才变得真实。</p>

“公子，公子，你到底怎么了？”蔡掌柜急声问，公子这一刻脸色的变幻，神情的怪异，让他觉得公子是不是疯了。</p>

求而不得而发疯？</p>

上官月深吸一口气：“有些事，我没办法给你解释。”</p>

这种话要是说出来，大家都会认为他疯了。</p>

念头闪过，他又微微凝滞，他，是不是真疯了？他看到的都是真的吗？白篱鬼，蒋后鬼……</p>

为什么一直以来只有他看到，身边的人都看不到，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p>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p>

下一刻他又猛地摇头。</p>

不管适才看到的是真是假，有一件事他能确定是真的。</p>

他的命是白篱救的。</p>

没有白篱就没有现在的他。</p>

那对现在的他来说，白篱就是真的。</p>

上官月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沉静，看向蔡掌柜。</p>

“我现在有要紧的事做。”</p>

蔡掌柜看着他，莫名脱口问：“又是睡觉？”</p>

或许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好笑，上官月忍不住扑哧笑了。</p>

笑声让库房里略有些凝滞的气氛冲散。</p>

是，是睡觉。</p>

白篱说了今晚要看李小娘子能不能睡好，然后明天去取药，意思就是要他今晚睡觉，明天两人见面。</p>

“老蔡，你相信我，睡觉对我很重要。”上官月看着他说，“但我现在很难入睡。”</p>

他眼里有疲惫有惊惧，思绪纷乱，精神亢奋，就算他想睡，也无法入睡。</p>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给我用迷药。”</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