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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玉秋的高兴没维持半个时辰,就蔫蔫地说:“腿疼。”
凤殃熟练地背起他,淡淡道:“你化成人形多久了?”
扶玉秋想了想:“一两年?”
凤殃沉默。
一两年了还不会熟练走路?
有的两岁孩子都能跑了。
扶玉秋闷闷道:“我只是不喜欢人形,人类好讨厌。”
“怎么说?”
扶玉秋还太小,加上这几日和凤殃的相处让他毫无戒心,听到他问也没隐瞒,闷闷不乐地说:“我……和我同根生的还有一棵幽草,但他在我刚生神智时,被人类采走入药了。”
若不是扶白鹤拼了命护住他,指不定扶玉秋也会迷迷糊糊的性命不保。
凤殃蹙眉。
采生了神智的幽草入药?
那人难道就不怕天道责罚吗?
“知道是谁了吗?”
“我哥哥去查了,但这些年全无消息。”
“那他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扶玉秋想了想,道:“我二哥说他的衣裳有很特殊的竹纹。”
“怎么个特殊法?”
“好像有雪花的竹纹?当时天太黑了,我二哥可能没看的太清,只知道是很奇怪的竹纹。”
凤殃沉思。
凤凰墟同下界的各个门派都有联系,一些有头有脸的修士他都认识,但不记得有哪个人有穿竹纹衣衫。
察觉到扶玉秋心情低落,凤殃只能安抚他:“总会找到的。”
扶玉秋攀着他的肩,闷闷点头。
“嗯。”
扶玉秋不能飞、不能走,但好在凤凰用灵力瞬移他倒勉强能撑得住,不到半日两人便到了浮筠州。
仙盟老祖闭关几十年突破修为瓶颈,几乎三界能数得上名头的人全都前来恭贺。
距离那位老祖出关还有两日,整个浮筠州已是人来人往。
扶玉秋目瞪口呆站在城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长街,眼睛都要看花了。
他本以为凤凰墟那些叽叽喳喳的少年已是够热闹了,没想到那点小打小闹和这偌大城池的人群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土包子扶玉秋都看呆了。
这么多人,凤殃怕扶玉秋跑丢,干咳一声将手伸过去:“我……我牵着你吧。”
说完他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轻浮。
还没来得及收回这句话,扶玉秋已经高高兴兴挨上来,亲昵地和他十指相扣。
“好啊。”
凤殃:“……”
凤殃的耳根又要红,默念好几遍“他什么都不懂”才好险忍住了。
扶玉秋像是撒了欢的小狗一样,拉着凤殃到处跑,看这个也好玩,看那个也新鲜,哪怕阳光在几面镜子上折射好几道光芒他也觉得神奇,在那眼巴巴看了许久,眼都花了。
凤殃要在今日去仙盟送去凤凰墟贺礼,但扶玉秋几乎玩疯了,腿酸了也不想停,漂亮的眸子里全是闪耀的光芒。
“反正那什么老祖还有两日才出关,明日再送贺礼也不着急。”一向循规蹈矩的凤殃如此心想,而后心安理得地陪着扶玉秋玩了个够。
入夜后,扶玉秋的腿酸得要命,但他还在拿着糖葫芦在那啃,傻乐个不停,时不时高喊一声:“我不回去啦!闻幽谷一点都不好玩!”
凤殃:“……”
凤殃就看他在那乐,心想等会你如果还这样想就好了。
客栈芥子不太安全,凤殃便和扶玉秋住在一处。
果不其然,一到了子时,终于安分下来的扶玉秋蜷缩成一团,轻轻抽噎一声。
凤殃闭了闭眼睛。
很快,扶玉秋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地流,呜呜咽咽道。
“哥哥肯定很生气,他会把我赶出闻幽谷,再不让我回去了。”
“我想回家……”
“我想我爹了,我想火岩爷爷了。”
凤殃无声叹了一口气,知道这句话没用,但还是走流程地对扶玉秋说。
“等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回闻幽谷,好吗?”
扶玉秋掀开被子,泪眼朦胧看着他,喃喃道:“真的吗?”
“嗯,真的。”
扶玉秋又哭了一会,凤殃来回保证明天肯定送他回去,他才像是得了一个平安符似的,昏昏沉沉睡了。
第二天一早,扶玉秋故态复萌,又开始高高兴兴去疯玩。
凤殃……凤殃彻底习惯了。
玩了一个多时辰,凤殃估摸着时间即将到晌午,再晚点去就不合规矩,便将撒欢的扶玉秋叫了回来,说要去办正事。
扶玉秋意犹未尽,但也不留恋,乖巧点头。
仙盟人来人往,凤殃带着扶玉秋过去,将凤凰墟贺礼送上。
迎接宾客的修士一见是凤凰墟少族主前来,赶忙恭恭敬敬地将其迎进去,寻了仙盟长老前来招待。
凤殃虽然年纪小,但很懂为人处世的人情世故,寒暄之话张口就来,风度翩翩丝毫不失风度。
末了,长老将仙盟的信物交给凤殃,笑着道:“明日老祖许是就出关,少族主若是不嫌弃,可在仙盟住一晚,到时宴请宾客也省得您跑来跑去。”
凤殃也不推辞:“那就叨扰了。”
“客气客气。”长老说着,视线看向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的扶玉秋,“这位是……”
他看着并非是凤凰,但却穿着凤凰纹袍。
凤殃道:“这是我朋友。”
长老的视线在凤殃和扶玉秋身上转了转,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凤殃:“?”
他不知道这长老到底如哪个此了,表情怎么这么古怪?
仙盟的小修士热情地引着两人到了一处幽静小院中,里面应有尽有,看着不像是招待客人的,反倒像主人家长久居住之处,可见用心。
扶玉秋趴在栏杆上,懒洋洋地看着院子中那棵遮天蔽日的梧桐树,道:“那位老祖排场很大啊,他活了很久吗,为什么要叫他老祖?”
“嗯。”凤殃点头,“我父亲接管凤凰墟时他便已是下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只是几十年前受过重伤,修为一直处于瓶颈,无法突破。此番闭得是生死关,出关应该就是已突破。”
扶玉秋点点头:“哦,你见过他吗?”
“并无。”凤殃笑道,“我破壳时他已闭关了。”
“他是修炼寒灵力的?”
“嗯。”
扶玉秋拉长音“哦”了一声,心想明日得好好看看这位仙盟老祖。
夜深人静后,扶玉秋又开始熟练地抑郁。
只是这次他大概因之前几次夜晚哭白天疯的事觉得羞愧,一边蹬床一边带着哭音对凤殃道:“明日看完那什么寒老祖,我就真的要回闻幽谷了,你……呜你别纵着我了求求你!”
“……”凤殃能说什么,只能说,“好。”
“明天我就算玩疯了你也得薅着我把我送回闻幽谷去,我真的想回家……”扶玉秋还在叮嘱。
凤殃说:“……好。”
“一定啊,千万一定啊!”
“好。”
扶玉秋来回反复确认好几次,才终于擦干眼泪睡去。
翌日清晨,凤殃打量着扶玉秋的神情。
扶玉秋闷咳一声,抬手将披散的墨发拢到一起,一边扎头发一边小声嘟囔:“我、我记着呢,看完老祖就回家,肯定不再玩了。”
凤殃没忍住笑了,见他绑头发这么困难,无奈道:“我帮你吧。”
扶玉秋乐得不用自己动手,将发带递给他。
凤殃的五指修长,以指为梳,将扶玉秋柔顺乌黑的墨发一点点理好,又用凤凰纹发带系了漂亮的结。
扶玉秋面容太过昳丽,用最简单的发带绑一下都漂亮得很。
这两日在路上无论谁见了都会看一眼,更有甚至一些好色之徒根本都走不动道——若不是凤殃看起来身份尊贵不太好惹,扶玉秋早就被人连草带盆抢走了。
凤殃将他头发扎好,又理了理衣衫,无意中一抬头,正好对上扶玉秋注视着他的视线。
扶玉秋的眼睛里好似有波光,认真看人像是荡漾着一圈圈波光粼粼的涟漪。
凤殃只看了一眼,呼吸险些屏住。
——任谁被这双眼睛注视着,都会不自觉沉沦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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