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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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园说不上偏僻, 却也还算得上安静,此时在正殿上香的人不少,只听前面热闹, 这边倒只有窸窸窣窣的风声。
红梅香气不浓, 只有淡淡的雅香,在寒风中四溢,似有若无之下,勾动心弦。
这株用窗纸剪出来的纸梅花连枝干都是用窗纸裁剪出来的, 格外精致好看,在微风中轻颤,若是不仔细瞧还以为是真的梅花枝。
韩言脸色有些红, 看起来有些局促。
他轻咳了一声,眼眸微垂,有些躲避又好似暗含期许。
谢殊抬起眸子看了看韩言, 神色淡淡,目光又不动声色地移到了戚秋身上。
秦家两位小姐已经接过纸梅花, 戚秋断没有唐突拒绝的道理。
从韩言手里接过梅花, 戚秋微微颔首, 露出一抹礼貌的笑容, “多谢韩公子。”
见纸梅花被戚秋接过去, 韩言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红晕也稍稍褪去了一些。
顿了一下, 韩言这才垂着眸子说道:“不过是一株纸梅花, 戚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谢殊听着身侧的戚秋应了一声, 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似有些漫不经心。
他许是刚回京的缘故, 神色有些疲倦,身姿也不如以往那般挺直,而是有几分慵懒。
秦韵的视线从谢殊身上移到微红着脸的韩言身上,突然笑着开口对戚秋说:“不知戚小姐进来时有没有看见正殿左侧的那株缠着红绳的姻缘树,据说将纸梅花插在姻缘树下面的坛子里,不分男女,皆能保佑姻缘顺遂。”
戚秋进来时跟谢夫人径直去了正殿,还真没看到左侧的那株姻缘树,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却有几分心不在焉,“原来还有这个说法。”
秦韵笑道:“是啊,干坐在这里也是无趣,不如我们和两位公子一起去将手里的这几株红梅放进去,也算不浪费韩公子的一片心意。”
这话倒是给秦仪提了个醒,不等戚秋开口,秦仪就先一步说道:“说起心意,我怎么瞧着戚小姐手里的这株纸红梅比我和姐姐手里的都好看一些?”
韩言脸色又红了起来,手微微蜷起,似是有些紧张。
秦韵比较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红梅,惊讶道:“还真是。”
戚秋手里的纸梅花比秦韵和秦仪手里的都要大一些,上面的梅花也多数都是盛开的样子,瞧着格外娇艳,一看就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看了一眼谢殊,秦仪咬了咬唇,故意说道:“难怪方才韩公子先给了我和姐姐,特意将左手里的这株红梅留到最后,原来这三株红梅还是不一样的,有一株是专门给戚小姐的。”
谢殊放在膝盖上的手一顿,抬起眸子,眉头紧了紧。
戚秋神色也是一顿。
顿了一下,秦仪见秦韵并没有拦着她,当即放下心来。
故作好奇,秦仪掩着嘴继续笑说:“方才见戚小姐和韩公子一道走过来,便觉得你们二人熟稔,当时我就问戚小姐是不是约着韩公子一起来,原来”
秦仪及时地止住了话音,一切却尽在不言中。
戚秋的眉头蹙了起来。
秦仪这番明显是话中有话,暗指的什么一清二楚。若是放任她继续编排下去,还不知要被她说成什么样子,到时候若是再传出去个一星半点,没有的事也要变成有的了。
虽说民风开放,但也断不是放任秦仪在此事上做文章的理由。
戚秋看向韩言。
她心里明白,秦仪就等着她开口辩解,到时候她好纠缠个没完没了,说的越多,她就越解释不清楚。
还是由韩言开口解释最好。
谁知抬眸一看,韩言竟是个脸皮薄的。
这会他被秦仪打趣的脸色涨红,加上纸梅花的事被秦仪说个正着,张了张口,却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戚秋叹了一口气。
实在无法,她刚欲开口,身侧却传来了谢殊的声音。
谢殊微皱着眉头,不悦地看向秦仪,“秦小姐,慎言。”
谢殊的声音低沉冷冽,如冬日的寒风一般,吹得人又冷又瑟。
秦仪抬眸看着谢殊,登时就噤了声,止住了还想开口再说的话。
谢殊坐在风口处,寒风将身上的大氅吹起,露出里头玄色的衣袍。
他目带不悦,下颚锋利,脸色更添冷硬,“今日来相国寺是我母亲的意思,什么相约而来纯属无稽之谈,表妹和韩公子不过见过次几面,我更不知你口中的熟稔从何而来。秦家是簪缨世家,想必秦小姐应该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秦仪脸色一白。
她自然知道戚秋和韩言不是相约而来的,所说的这番话也不过是故意说与谢殊听的。
本以为依照谢殊的脾性是不会插手此事的,到时候等戚秋坐不住了,她再与其争论,说的越多,此事就越像真的,到时候谢殊自然不会再把心思放到戚秋身上。
若是日后戚秋敢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去勾引谢殊,谢殊反而觉得戚秋是个朝三暮四的女子,更能断了戚秋的念想。
可她却没想到谢殊不仅替戚秋开了口,还冷下了脸色。
如此毫不留情的话,让秦仪心中又惧又羞,一时之间也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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