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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殊脸色顿时一变,目光陡生寒意,不等他开口,却见戚秋突然紧紧握着他的手,痛苦地皱着眉头,目露哀伤地看着他。

几番微喘之后,戚秋面色苍白,压制着心中翻涌的难受,匆匆敛下眸子不敢再看他,“表哥”

戚秋哽咽了一下,“我被他下了毒,这会怕是毒效要发作了”

谢殊大惊失色。

那蒙面人叫廖肃,因纵火戚家而被抓进锦衣卫里,后来跟着一起逃狱,跑出京城,因轻功了得,成了唯一一个没被抓回来的人。

如今他被绑在院子里,经受严刑拷打,面对解药的去向却是面色复杂,一声不吭。

戚秋听着外面的鞭子声,心口堵着喘不上来气,一阵阵干呕又涌上来,额上的薄汗浸湿了眼睫。系统正在交接,不论她如何叫都不应声,今晚怎么看都好似死路一条。

交接、交接、交接个腿,你宿主都要死了!

谢夫人和谢侯爷已经听到了消息,快步赶过来,两人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如今一进屋便见戚秋皱着眉头,满头大汗,谢侯爷急得来回踱步,谢夫人心里也越发慌张,快步走过来搂住戚秋颤抖的身子,急声问说:“殊儿呢!大夫呢!”

东今赶紧说:“公子去请主持了,大夫也没过来。”

灵山寺的主持医术倒是比寻常大夫好多了。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屋子里的棉帘被人猛地掀开,谢殊领着主持快步走了进来。

知道事情紧急,主持来不及道安,率先坐下来给戚秋把脉。

戚秋头一次感受到这么无措,外面滴落的雨水声仿佛是她生命的倒计时,让她汗落不止。

正当心慌之时,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左手被人突然握住,宽厚温热的掌心传递着暖意。戚秋顺着手掌看向谢殊,就见谢殊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

戚秋还是头一次见到谢殊这么慌张苍白的时候。

戚秋眼眶突然有些酸,有想要落泪的冲动,尤其是在看到正在给她把脉的主持眉头紧皱时。

眼看主持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眉头紧皱,别说是戚秋了,就是一旁围着的人心也被揪了起来。

谢夫人止不住地念佛经。

谢殊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谢夫人的声音都是抖的,“主持,秋儿到底中了什么毒?”

主持又换了一只手把脉,片刻后,收回手,皱着眉头奇怪地说:“并未发现这位女施主有中毒的痕迹。”

话落,戚秋却又是一阵反胃涌上心头,头晕不止。

众人皆是一愣,戚秋心里一沉,暗道难不成系统果然要出来趁火打劫,要挟她了?

她心里忐忑不安,谢夫人等人也放不下心来,眼看戚秋一脸难受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主持无法,又把了两次脉,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片刻后,主持还是未诊断出戚秋有中毒的痕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东昨的声音,“公子,奴才从廖肃身上搜出两个疑似药包的东西。”

谢殊沉声说:“拿进来。”

东昨将药包呈上来之后,戚秋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个便是蒙面人廖肃喂给自己的小药丸。

闻言,东昨赶紧将药丸交给主持辨认。

主持接过药丸辨认,就在戚秋提心吊胆时,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因突发紧急情况,系统008紧急上线,经检测,宿主并未中毒,请不要担心。】

外面大雨渐止,风声缓缓停下,雨水滴答声也不再那么急促,万物透着大雨之后的宁静潮湿。

系统的声音一落,戚秋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着实傻眼了。

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中毒??

看着一屋子人着急地神色,戚秋一脸懵圈,欲言又止。

不等她说话,主持便放下手里的药丸,一边擦手一边说:“这不是什么毒药,这就只是普通的补身药丸”

顿了一下,主持面色复杂地补充了一句,“男性吃壮更佳。”

主持最终也没说出那个词,但戚秋却也已经领会到了那个意思,身子一抖,如遭雷劈。

戚秋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外面跪着的廖肃,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噎死过去。

这该死的狗东西给她吃的什么药??

廖肃其实也很冤枉,这毒药被衙门严加看管,越是离京城近的地方越看管得严,哪里是什么好弄的东西。

更何况他还被锦衣卫天罗地网的追杀,跟条狗似的到处藏,不敢露出一点踪迹,药房自然是不敢去的。

给谢殊下的那一包真正的毒还是他从一户要毒害主母的小妾房中偷来的,自然也舍不得用给戚秋,他得到谢府上山的消息也不敢多耽搁,东躲西藏地来了,只好拿他吃的补药来恐吓戚秋。

戚秋怒瞪着廖肃,却仍有些不死心,“可我恶心想吐,还有些头晕”

主持斟酌着语气说:“方才诊脉便发现女施主有些脾胃不和,肝气不舒,晚上是否用了太多晚膳?”

戚秋:“”

戚秋心口一堵,逐渐麻木。

是了,因吃多了寺庙里的斋饭,一时吃到了谢夫人小厨房里做的饭食,晚上便没忍住吃的多了一些。

瞧着戚秋变幻莫测的脸色,谢殊张了张口,却愣是什么也没敢说。

主持顿了一下说:“晚上吃的多了,需要多走动走动,不然总是容易积食的。”

简而言之,吃撑要多动,不然易积食。

戚秋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是突然一股气顶到嗓子眼里,她顿时没忍住,在寂静的屋子和满屋子人的注视下,响亮地——

“嗝。”

戚秋:“”

屋子里寂静无声。

戚秋双手握紧,浑身颤抖,在那一刻,深深地觉得自己还不如中毒的好。

夜已经深了,谢夫人等人将戚秋送回了院子里歇息,谢殊的院子便安静了下来。

院子里经过打斗乱成一团,东今和几个小厮连忙收拾着。

谢殊站在屋子里,橙黄的烛光并未驱散他身上的寒意。看着底下跪着的廖肃,谢殊目光冰冷。

东昨走上前奉上一杯热茶,也看向外边,“他来得正好,那日他们一行几人逃狱,若说没有隐在锦衣卫里的人相助是断然不可能的。审问他,总能找到隐在锦衣卫的奸细,将他给揪出来!”

谢殊安排在戚秋附近守着的暗卫此时也跪在院子里受罚。虽然有小僧人跟着里应外合,可廖肃这么大个人潜进戚秋的屋子都不知道,到底是他们的失职。

东昨知道谢殊的脾性,也不敢求情。

默了半晌之后,谢殊手指弯曲敲着窗棂,说:“好好审问一下,他是如何得知绿影毒的。”

绿影毒就是那个会让人七窍流血,口吐绿血的剧毒之药,若不是杨彬幸运,因喝醉了酒吐过,怕是也捡不回这条命。

谢殊想起戚秋临走前给他叙述过的那番话,廖肃既然知道这个毒却没有用,只能说明他从旁人口中听说过但手里却没有,那么这个旁人到底是谁?

这是个至关重要的事。

谢殊的暗卫精通审讯之事,审问之时也颇有手段,听着外面廖肃的生生惨叫,谢殊想起戚秋脖颈处的血痕,眉目依旧含着冷意,道:“若是不说,那几块糕点便喂给他吧。”

这便是不打算留人了。

东昨心中一凛,点了点头。

惨叫声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消失,廖肃奄奄一息,浑身血淋淋的没有一块好地方,连气都喘不出来一口。

东昨将廖肃画押的东西递上来,轻声说:“已经招了一些。”

谢殊接过,果然在名单上看见了几个心中早有猜疑的名字,但他没有说话,只轻微地点了点头,“给他留口气,明日接着审。”

东昨应了一声,见谢殊揉着眉心便道:“天色不早了,公子忙了一天,还是早些歇息吧。”

话音刚落,就听站在门外的东今说:“公子,表小姐身边的丫鬟山峨姑娘来了。”

谢殊一愣,怕是戚秋又出了什么事,赶紧走了出去。

山峨站在屋檐下,见谢殊出来,嘿嘿笑着将食盒递上去,“我家姑娘见公子方才一直咳嗽,怕公子感染风寒,特意煮了一碗姜茶送来。”

顿了顿,山峨想起方才闹出的波澜赶紧补充说:“由东光大哥护送,这碗姜茶是没问题的。”

一旁的东光立马跟着点头,“属下一直盯着,表小姐院子一切安稳。”

山峨将食盒递给谢殊身旁的东昨后便走了,回到屋子里,东昨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说:“还是表小姐细心,注意到公子咳咦,这怎么还有个荷包?”

谢殊接过东昨递过来的姜茶一饮而尽,闻言扯了扯嘴角无奈一笑,心道又是荷包。

说来也好久没有收到过戚秋送过来的荷包了,也不知这次是为了什么。

这也不怪他这么想,谁让戚秋次次送荷包都是别有目的。

将茶碗放下,谢殊漫不经心地扫过东昨递过来的荷包,目光却是顿时一凝。

只见那荷包蓝布打底,上面用丝线绣着一只鸟雀和白云。

这蓝布可不是寻常人家可以得来的,是陛下赏赐给谢家的,除了宫里京城便极少数人家才有,他身上的衣袍便是这个布料,不可能是戚秋从外面买来的。

再看那荷包上面的刺绣也不如往常戚秋买来后送过来的那些工整,歪歪扭扭的像是新学的。

谢殊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低头看着手里的荷包,忽而笑了。

翌日,他将荷包系在了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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