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我接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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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暖的手腕被人扣住了，忽然一拽，她的肩膀撞进一个人的怀里，一抬头就看见6然那双如暗夜墨沉的眼睛。</p>

“回去了。”</p>

“还没看见结果呢！”就这么回家岂不是抓心挠肺！</p>

“海川大学赢了B大4剑。”</p>

“不可能，B大有简明，怎么还会输给海川？”</p>

“这是团体赛，简明一个人并不能力挽狂澜。你确定要留在这里看B大输？”6然的语气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p>

江暖张了张嘴，极度不情愿地上了6然的自行车，又硬又硌，不开心。</p>

回到家，江暖就去洗了个热水澡，温热的水汽让她四肢百骸都舒坦了起来。</p>

谁知道等她一出门，就听见妈妈说：“阿哟！小暖，你洗那么久，还以为一辈子都不出来呢！6然在等你呢。”</p>

“什么？他怎么还来啊？”</p>

江暖苦着脸，将自己卧室的门一推，就看见6然坐在她书桌边，单手撑着下巴，手里翻着的正是那本《海盗路飞》，面前还放着一小盘水果。</p>

冬天水果本来就少，她老妈还给他切出花样来了。</p>

那种自己不是爹妈亲生的抑郁感再度涌上心头。</p>

“你把物理卷子写一下吧，这章是重点。我给你记时。”6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他的运动手表。</p>

“我要吹头。”</p>

江暖坐在床边，盘着腿，故意慢悠悠消磨时间。她一边吹头，一边忍不住瞟了6然一眼。</p>

其实在她的心里，6然如果看书，应该都是看一些很高深的东西，探讨人生哲理，上升思想高度的类型。但是他竟然像看奥数一样研究起《海盗路飞》。</p>

看他那淡然自若的侧脸，江暖就想使坏，她忽然直起腰伸长了腿，一下子就用脚踩在了那本漫画上，故意想恶心6然，看他怎么看下去。</p>

她也没看清6然怎么出手的，瞬间就扣住了她的脚踝。</p>

“这是你独门秘技，用脚翻书吗？”</p>

那是握剑的手，手指的力气有点大，江暖想把脚收回来，却被6然不费吹灰之力掐着，整个姿势都变得滑稽了起来。</p>

6然直接将江暖的脚从桌面上放下来，她以为他会放手，谁知道这家伙向前一扯，将她的脚放在了他的腿上，跟拍武侠片儿似的，江暖一条腿在床上，一只脚迈开被6然扣腿上，摇摇晃晃，真挺不住了。</p>

“哎呀！哎呀！你快放手……我的筋！我的筋！”</p>

“你的筋好着呢。还使坏么？”6然侧过脸问她。</p>

江暖立刻摇头：“不了！不了！我做题！我好好学习！”</p>

6然这才松手，江暖含着泪趴在书桌前。</p>

“如果你能通过开学之后的测试，向江教练证明就算分一部分精力在你喜欢的东西上，你的学习也不会受到影响，至少你有了让他在你的报名表上签字的理由。”6然说。</p>

江暖歪了歪嘴，太了解自己的父亲又多执着，执着到一定的程度就是顽固了。</p>

“就算我能继续读高二，他也不会给我签字的。”</p>

“我会帮你跟他讲。”</p>

江暖侧过脸看向6然，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p>

“你是说……你会帮我去说？”</p>

“反正你未必能通过选拔赛。”</p>

刚刚燃起的好感，又被扑灭了。</p>

“我跟你讲，我很厉害的！”</p>

“你知道什么是真的厉害吗？”6然眼睛里有一种淡然，这种淡然看在江暖眼里妥妥“王之蔑视”的不爽感。</p>

但是江怀被女儿忽然这么一堵，缓不过劲儿来，下意识说了句：“我们哪里是光听陈大妈的，你自己以前就有扔摔炮的不良记录……”</p>

桌下面，江怀被老婆踢了一下。</p>

但是“不良记录”四个字又莫名其妙戳了江暖一下。</p>

她忽然想起了饶灿之前在电话里跟她说过的，李书悦上课和自己讲话结果教英语的蔡老师反而叫她去罚站。</p>

虽然她记得并不清楚了，但是她心里面知道，就算自己把这件事告诉爸妈，他们大概也会说“李书悦找你讲话，你不理她不就行了吗”。</p>

她很羡慕那些被父母溺爱的孩子，做错了也被父母保护着。但是在她的爸妈这儿，仿佛永远错的都是她。</p>

江暖起身，这顿饭她肯定噎不下去了。</p>

“小暖，你去哪儿啊！”罗晨问。</p>

“出去买摔炮，把全世界的鸡都炸了！”</p>

说完，江暖就揣着口袋走了。</p>

“小暖！小暖！”</p>

“没事，没事，小孩子闹闹变扭一会儿就好了，我给她把饭菜留着。”罗晨叹了口气，她也看出来女儿这回是真的不高兴了，得出去遛遛。</p>

总是那么拿6然来比较，日积月累地，他们真的伤害到了女儿。</p>

江怀坐在那里，看着江暖的背影，想要说什么，但是出于父亲的骄傲，不知道怎么开口。</p>

门关上了，过了半分钟，门又开了。</p>

江怀以为是女儿不生气了，谁知道江暖只是到沙上拿了自己的毛线手套，又出去了。</p>

罗晨看着江怀那眼巴巴的样子，白了他一眼说：“你啊！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你从小到大的记录很良好吗？”</p>

“说的好像你会说话似的。陈大妈打个电话来，你不就定了小暖的罪了吗？”</p>

谁都看的出来，江怀和罗晨夫妻两都没吃饭的心情了。</p>

这时候，6然忽然起身了。</p>

“怎么了，6然？”</p>

“她很好。”这是他刚才就说过的话，但是好像没有人听进去，只有此刻大人们才望了过来。</p>

6然走到衣架上把围巾拿下来围上脖子。</p>

“什么？”江怀一副没听明白的意思。</p>

“她比我豁达，比我宽容，比我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不好的地方，她都好。”</p>

说完，6然就出门了。</p>

江怀愣在那里，罗晨推了他一下：“你看看！你还不如孩子懂事！6然之前从北京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就跟我说，‘阿姨，不要再拿我和小暖比较了。她自信的时候什么都能做好。’”</p>

“6然……他好像是说过……”江怀露出了后悔的表情，“我这……我这不是随口说的吗？哪里还真能拿她去和6然比呢？”</p>

此时的江暖一个人揣着口袋，吸了口气，鼻涕被冷风吹一吹，像是要在脸上结壳一样。</p>

感觉自己说了那么些话，有点下不了台了。</p>

但是……说了她也不后悔。</p>

因为如果不是那一刻血冲上了脑门，她也许这辈子都说不出口，只能憋着。</p>

但是刚才她怎么就记得拿手套，忘了拿包餐巾纸了呢？</p>

她本来想看一眼老爸老妈有没有追出来找她，谁知道她看见的是6然的身影，惊得她虎躯一震，立刻缩到了陈大妈小院的拐角，蹲下来猫着。</p>

肯定是大人们抹不开面子，叫6然下来找她。</p>

她才不要呢！</p>

赶紧走！赶紧走！回去吃你的饭！</p>

江暖吸了吸鼻子，想着一会儿花五毛钱买包纸巾。</p>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将一包纸巾伸到了她的面前。</p>

“赶紧擦了吧。”</p>

江暖一侧脸，就看见6然，惊得她差点崴到脚。</p>

“鬼要你的餐巾纸！”江暖挥开了6然的手。</p>

这家伙目光是会打转吗？她隐蔽的这么好，他是怎么找到她的？</p>

“不擦，你是要留着吃吗？”</p>

“你才吃纸巾呢！”</p>

“……我是说鼻涕。”</p>

看着他的脸，江暖满心委屈忽然哭了出来。</p>

“你怎么就是不能让人安静待会儿啊！你已经赢了好吧？我什么都比不过你，我都不跟你一起吃饭了你干嘛还要跟上来刷存在感啊！”</p>

眼泪鼻涕都控制不住下来了，江暖恨不能全部都蹭到6然的身上去。</p>

6然沉默了半分钟，才缓然开口。</p>

“曾经有一个对手，她站在我的对面时，我以为自己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理所当然会赢到最后。可是她一剑击中我的时候，好像过去的十几年轰然而去。在那之后，我就只能执着地看着她了。这世上有那么多出众的人，我却只能看着她——大概是因为她给了我一个太过惊艳的开场。”</p>

“是吗……对手？”江暖的眼前都是一片水雾了，压根看不清6然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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