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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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了灵州, 马车里的魏紫吾便感到有些不爽利, 下车靠在柳荫下，吹着凉风。</p>

石冬诚来到魏紫吾身旁，把了脉，服侍她吃了安胎丹丸，道：“娘娘, 您的胎象似有些变化，妊脉不如之前强健。还是不要去辽西的好, 太过遥远了, 万一路上有何变故……”</p>

魏紫吾微微一怔。</p>

凌夫人看向石冬诚, 语气略带质疑：“太子妃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为何突然如此？”</p>

石冬诚面无表情：“兴许是颠簸了一整日的缘故。”</p>

“是么？”凌夫人怀疑石冬诚在魏紫吾身上动了手脚, 以阻止她去辽西, 但石冬诚武功极高，又是东宫总管, 她无凭无据之下，并不能宣之于口。</p>

石冬诚道：“夫人，太子妃娘娘怀的是太子殿下的嫡长子，莫非我还能信口胡诌不成？</p>

察觉到凌夫人和石总管之间的暗流涌动, 魏紫吾蹙着眉, 她自是信任石冬诚医术的，若真的可能影响到腹中孩子, 她的确不敢远去辽西。毕竟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还是太子的。但她又已答应母亲。</p>

思索片刻, 魏紫吾为难道：“娘……”</p>

凌疏芝微微沉默，安慰道：“当然是婼婼的身子最重要，若是不舒服，咱们便不能继续上路。”</p>

石冬诚颔，道：“还请太子妃娘娘回去吧。”</p>

如此，队伍一行又回到灵州。</p>

魏紫吾心里对凌夫人多有愧意，便尽量多陪着对方说说话，逛街散散心。</p>

夏初正是吃樱桃的时候，樱桃清香甜美，魏紫吾向来爱吃。</p>

这日魏紫吾到凌夫人屋里坐，凌夫人便特地给她做了糖乳浇樱桃，盛放在细瓷碟里，是在是芳香诱人。</p>

魏紫吾执着汤匙吃得香，凌夫人看着魏紫吾有几分肖似慕世宛的脸，却是在回想上次魏峣将自己召回辽西后，与自己的一番交谈。</p>

男人对她说：“婼婼已经长大，你不必再继续扮演她的母亲。是要和离，还是‘病逝’，换个身份生活，都任由你选。无论选哪一样，我皆会如我当初所言，另予一笔财物供你生活。”</p>

凌疏芝知道，魏峣这般给她选择权，而非直接下命令，以他历来强势霸道的作风来说，已称得上给予体恤。可是，虽早有约定，但魏峣这样的男人，谁拥有过了还舍得让出去，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也舍不得……</p>

但她当时也只能回答：“侯爷当年承我爹之托，救了我和妹妹，让我们姐妹免于被押回京罚没教坊司，也让我们有安定的生活，待疏芝恩重如山，疏芝一直记着。这些年，侯爷给我的已足够多，我不需要别的。至于和离还是消失，但凭侯爷做主。”</p>

这些年来，除了侯夫人的例银，魏峣另给了她宅子、铺面、田产，的确够她自由舒心地活下半辈子。只是，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舍不得的，最想要的，一直都是他们父女俩。</p>

魏峣应当是早就考虑好了，道：“那便还是离开罢。”</p>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有好一会儿都是怔愣的。这个“离开”，当然就是让她“病逝”，换个地方，换个身份生活。</p>

她始终不愿意相信，以魏峣的骄傲竟会回头去就慕世宛，但现在魏峣让人住进澜山后阁，她才不得不信。而且魏峣选择让她“病逝”，正是为了不给慕世宛留下任何不豫和后顾之忧。若是和离，她难免还要与他们父女有所牵扯。可她仍旧无法相信，他竟对她没有留恋，选择让她彻底消失。</p>

但是很快地，她很庆幸地得知，魏紫吾终于有孕的消息。</p>

魏紫吾怀孕的事，打乱了魏峣所有的计划。</p>

他暂停此事，告诉她：“婼婼有了身孕，这时候，不管是我们和离，还是你消失，都会刺激到她的情绪。等她生完孩子再说。”</p>

他甚至为了魏紫吾，连他的军事计划也改变了。</p>

凌夫人正想着，魏紫吾已将一碟樱桃吃完，她无意识地眨了眨眼，慢慢道：“娘，我头有些晕。”</p>

“婼婼头晕？那靠着娘亲睡会儿。”凌夫人揽着魏紫吾的肩，从桌边来到一旁的罗汉榻，将她慢慢放倒在榻上。</p>

注视着对方的面庞，确认魏紫吾失去意识，凌夫人低低道：“出来罢。”</p>

槅扇后走出一道男人的身影，看来早就等待在里边。来人身型高硕，身穿一身不起眼的青蓝侍卫装束，现出来的一张脸淡漠俊朗，却是顾见绪。</p>

对方来到榻边，低声打招呼道：“舅母。还要多谢你相告，我才知慕容迟竟投靠了太子。”</p>

凌夫人自然也是从魏峣处得知，道：“你已助慕容敬杀了慕容迟，重新与慕容敬结盟？”</p>

顾见绪道：“正是。”这便是顾见绪亲自到吐谷浑的原因。若慕容迟竟临时反水，助太子行事，顾见绪必然受到重击。</p>

凌夫人道：“慕容迟多方讨巧，背叛了你和你舅舅，实属自作自受。”</p>

顾见绪略微颔，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到魏紫吾脸上。</p>

凌夫人皱眉道：“殿下，我只是答应让你来看看婼婼，你现在还不能将她带走。你也带不走她，石冬诚看得紧。若非他今日另有要事不在，我也不敢让你过来。”</p>

“舅母放心，自是要达成与你的约定，我才会带走婼婼。不过，我想与她单独相处一会儿。”</p>

凌疏芝看了看顾见绪，道：“独处也不行。你现在不能碰她，得等你真的能继位，且让她做皇后，才能碰她。”</p>

顾见绪终于冷下脸，道：“我不碰她。只是看看她。”</p>

凌夫人思索片刻，她还需要顾见绪为她做成那件事。除了顾见绪，她找不到别人有能力办到。太子也有这个能力，但太子显然不会做的，她没有能与太子交换的砝码。</p>

凌夫人这才退到次间里。</p>

顾见绪看着魏紫吾，目光渐渐下移，落在她的小腹处，眼睛冷得骇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