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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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湖面上泛着淡淡的红光，夕阳仿佛失去了重力，落在湖上。苏长青拎着一袋的鱼，从船上站了起来。</p>

鱼在袋子里活蹦乱跳，鱼尾的水珠不断在狭小的袋中甩开。</p>

“书仁，今天你爸就要来接你了。”</p>

苏长青把鱼放到了三轮车上，语气有些微微的失落。</p>

宋书仁一愣，“可我不想回去。”</p>

苏长青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摸了摸树叶毛茸茸的脑袋，就催促着他们上三轮车。</p>

宋书仁爬了上去，他的语气依旧不甘，“曾爷爷，我不想回去。”</p>

“父子没有隔夜仇，为什么你不愿意回去？给我说说吧。”苏长青骑上了三轮车，可是并没有动引擎，只是呆愣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只淡蓝色鸟雀上。</p>

这鸟雀看上去很是漂亮，小脑袋左顾右盼的，眼神钟秀而灵敏，似乎对着他们还有着丝丝的警惕。</p>

宋书仁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自己离家的原因太过于羞耻，他不大好意思开口，同时也不太信任苏长青不会说出去，毕竟他才来这里没多久，自己爸就知道他在哪里，明眼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说好不和别人说的……</p>

这么想着，他的眼中又带着微微的委屈，反而更加不想理会苏长青了。</p>

叹了口气，苏长青看着因为动三轮车而起的声响，那只淡蓝色羽毛的鸟雀早就扑腾着翅膀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p>

“你和它真像啊……”</p>

苏长青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容，开着三轮车，带着一袋的胜利品，直接往家里开去。</p>

一路上，宋书仁都是沉默着不说话，大家几个人都是闷葫芦，呆在一起也绝对冒不出几句话来，就连树叶也是一脸无趣地趴在车上，感受着山路的崎岖不平。</p>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时了，阳光已经不再使人感到热意，云覆盖在天空，仿佛极低极低的模样，似乎要压到了他们的背上。</p>

要下雨了。</p>

不用说，这下雨的天总是让人难赶路的，况且这里地又偏，大概苏盛也要在下面的县城内住上这么一晚，然后再来找他们。</p>

想着又能和自己的曾外孙子多相处几个小时，苏长青心里很是满足，只是这些时光仿佛是偷来的一般，总是让人惴惴不安。</p>

宋书仁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不生气了，家里没有零嘴什么的给他吃，也没有什么水果什么的，只有一些酸枣饼，可以给他解解馋，只是这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酸，宋书仁第一次吃东西，皱着眉眯着眼睛反而觉得这般酸的更有滋味。</p>

苏长青没有睡觉，他上午已经睡过了，此刻更想陪陪自己的曾孙子，至于睡觉？这反而显得更没什么用了。</p>

苏长青从柜子上拿出了二胡，这二胡质量很好，只是没有个琴盒，这县城小，自然也就没有琴盒这东西了。而他也不可能奢侈地拿钱去专门去定做一个琴盒，他兜里的钱，能少用多少就少用多少，他还想用它们做好些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p>

已经有一星期没有去山上那座寺庙里了，苏长青许久没去，还有些微微的想念。</p>

原先的破庙，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是多了些人气，虽然迄今为止，只有他这么一个香客，神像也不再亮丽，虽然被他擦拭过多次，可他们磨损的地方，他却是怎样都修不好了。</p>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苏长青拿出被报纸抱得严实的二胡，朝着宋书仁走去。</p>

此时的宋书仁，正逗弄这大白狗呢。</p>

只是树叶不理他，对于他时不时的逗弄，显得兴致怏怏，直到苏长青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才欢叫一声，撒开四只毛茸茸的狗爪子就往他这里跑。</p>

摸了摸大白狗的脑瓜子，苏长青从厅房里搬出两个竹椅子，上下相对地放在庭院上。</p>

这里毛竹多，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在这里有承包的土地，苏长青一家原先也有，只是后来使用年限到了之后，他们一家也便搬到了别处，独留一个老宅，孤零零地矗立在黯淡的阳光之下。</p>

宋书仁早就没有了怒意，只是心里还有个疙瘩，他看见苏长青抱着二胡走了过来，直起身子，语气有些冷淡，“曾爷爷，你会弹琴？”</p>

苏长青也不在意，只是笑呵呵地坐到了椅子上。</p>

“我拉琴给你听罢。”</p>

……</p>

二胡声悠悠，拉得不禁让人微微动容。这些音符，好似拉得很用力，一字一句地唱着歌。</p>

宋书仁对这个调子很是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唱过似的。</p>

“曾爷爷，这是什么歌？”</p>

苏长青拉琴的手一停，睁开眼。</p>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p>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p>

他慢慢念着，“这是《送别》。”</p>

……</p>

一夜无眠。</p>

雨在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屋檐上，顺着屋檐又落到了泥土中。</p>

这是一个雨天，路上有些泥泞，一辆三轮车载着人，慢悠悠地开在这条泥路上。</p>

忽而，它停了下来，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p>

“到啦！”</p>

“师傅，谢谢了。”</p>

一个中年人从三轮车上显露，跳了下来，抬头望着眼前的这座宅子，叹息一声，有些近乡情怯。</p>

三轮车在他身后开走了，他想着儿子，想着祖父，反而在门口有些束手无策。</p>

忽然，门内传来了一阵子的犬吠，叫得很响，带着凶狠与警惕。</p>

“来了来了，不要叫了。”</p>

苏长青微微一笑，从屋中拿了把伞走去开门。</p>

门栓放在地上，他笑着打开门，只是门外出现的人让他有些愣神。</p>

“小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