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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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回去的路上, 林棉对着车窗外的街景看了会儿。</p>

窗外，深秋的梧桐萧萧瑟瑟, 看景还没有人好看, 她又默默把视线扭了回来。</p>

从餐厅出来后，阙清言接到个电话, 此时他正戴着蓝牙耳机在通话。林棉正襟端坐，自觉地没去打扰他, 出于好奇，支着耳朵听了两句。</p>

多数时候是打来电话的人在讲话。阙清言偶尔开口, 谈话内容涉及专业领域的名词, 林棉听不懂, 只能当字面意思来理解, 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声音上。</p>

阙清言的声音沉稳好听，不压着笑的时候，带着冷感的质地，像泡在碎冰玻璃杯里的薄荷。</p>

他最近是真的很忙。</p>

林棉在脑海中恍惚总结了一句, 听着听着，就有点……犯困。</p>

这么久以来，林棉对自己的睡眠依赖症有了深刻的认知。</p>

她不是对阙清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犯困, 只是一旦他的话不是对自己说的，时间一长，她就非常, 非常容易困。</p>

林棉感觉到自己清醒兴奋了好几天的大脑开始迷顿, 困意汹涌袭来, 还没打哈欠，眼睛就已经湿漉漉地蒙上了一层水汽。</p>

林棉转过脑袋，把额头磕在冰凉的车窗上，深吸一口气。</p>

好不容易能有独处的机会，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p>

她本来还想等阙清言打完电话，再找话题跟他聊天的。</p>

林棉实在困得迷迷糊糊，捂耳朵不合适，又不好这时候找耳机出来听音乐，做什么都可能会被阙清言误会她是在嫌他打电话吵……</p>

片刻后，林棉闭着眼用额头抵着车窗，强撑精神，决定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p>

“……可以申请提交，”对方声音焦急地确认了几句，阙清言的声音淡然，“如果重新提交证据，我会在已有的证据基础上修改辩护提纲。”</p>

阙清言的声音很低沉，林棉当起了人形复读机，用更低更微不可闻的声音复述了遍他的话。</p>

“不用寄给我，下周的开庭，我需要你带齐所有的证据原件。”</p>

好像是不困一点了。</p>

林棉模糊地小声继续：“带齐所有的证据原件……”</p>

“鉴定申请明天我会一并提交。”</p>

“……一并提交。”</p>

车在红灯前缓缓停下来，阙清言刚好挂电话。</p>

他摘掉耳机，侧过脸看了一眼。坐在副驾上的林棉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缩到了靠窗的角落里，侧背过身，额头微微挨着玻璃窗，乌黑的长乖顺地散在颈后，露出一点白皙的耳朵尖来。</p>

阙清言收回目光，开高了车载空调的温度，开口问：“很困吗？”</p>

没有电话的声音，车内很安静，能清晰地听见林棉回：“很困吗。”</p>

阙清言动作微顿。</p>

林棉的意识在半清醒间徘徊，又听他平静道：“下周我可能会比较忙，在公寓里不一定能见到我。”</p>

没过多久，林棉复读：“不一定能见到我……”</p>

“……”这回阙清言的声音里带了些笑意，顿了顿才道，“可以给我打电话。”</p>

林棉下意识：“可以给我打电话。”</p>

说完后，终于意识到不太对了。</p>

他好像是在跟自己说话。林棉的困意顿时消散不见，她睁开眼，忙转过身去看阙清言，迅在脑海中回忆了遍刚才的对话，磕巴着解释道：“我，我刚才是……”</p>

红灯结束，阙清言手指叩在方向盘上，接过话：“什么时间会有空？”</p>

见林棉茫然，他神色不变，声音低下来：“不是说让我给你打电话吗？”</p>

“……”林棉没缓过来，红着脸反射性回，“什么时候都……有空的。”</p>

说完，林棉揉着脸艰难回忆。</p>

怎么突然成了他给她打电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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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清言说忙，就真的忙到不见人影，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林棉都没在公寓里再见过他。</p>

工作间里，林棉搁下压感笔，对着手机拨号思忖了五分钟，还是没去打扰阙清言，只是给徐逐了条微信。</p>

片刻后，徐逐回复：【我老板最近忙开庭神龙不见尾，没地方找人。怎么，你又找他有事啊？】</p>

林棉直白道：【我想送花。】</p>

接下来的几分钟，徐逐震惊地接连回复了一长串的问号过来刷了屏。</p>

鲜花递的送花员已经连着三天没把花送到正主手上了，到第三天的时候，送花员无奈之下给林棉这个客户打了个电话，忧心忡忡：“林小姐，你要送花的这位阙先生他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p>

这位是订了三个月业务的大客户，送花员很敬业：“要不我再等个时间过来吧，请问阙先生一般什么时候会回来？”</p>

“不用了，”林棉道了谢，提议，“那麻烦你下两层楼，把花送去八楼吧。”</p>

送花员惊喜：“原来阙先生改住八楼了？”</p>

林棉惆怅道：“不是，我住在八楼。”</p>

送花员：“……”</p>

花送不了，情书还是可以塞的。</p>

为表追人诚意，即使知道这几天阙清言都不在公寓，林棉还是雷打不动地乘电梯来到十楼，把重新润色删改好的情书拿着——</p>

悄悄咪咪地塞了进去。</p>

情书的信封很薄，很容易就能顺着门缝塞进去。</p>

塞完情书，林棉想，以前她写的情书多达几十封，照这样每天七八封的度塞下去，等阙清言忙回来以后，差不多正好能塞完。</p>

到目前为止，她塞的情书都是通常意义上的情书，内容是讨人欢心的夸赞和情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p>

但她留了一封最重要的情书，想亲自当面给阙清言。</p>

那封里写了她从遇见阙清言到多年后重见的心路历程，藏着满满的少女心事。</p>

林棉心说，他应该还不知道……她其实很早就想追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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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送花员惯常把花送到了八楼。</p>

一连几天，林棉都收到了自己送的花，客厅餐桌上的花瓶新添了两个，已经没有多余的瓶子能插花了。</p>

自己订的花，哭着都要供起来。她抱着花束思忖了片刻，来到工作间，清空了一个笔筒，临时把花插在了笔筒里。</p>

送花的时间是早上八点，以往的这个时候，彻夜赶稿的木眠老师正睡下没多久。</p>

林棉此刻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边揉眼边往卧室里挪，在床边踢掉拖鞋，默默地把整个人重新埋进舒软的被窝里。</p>

没埋多久，被随手扔在角落里的手机嗡声震动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