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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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伯！”</p>

飞驰赶回家中，赵嘉来不及下马，先扬声唤起老仆。</p>

“贼人在何处？我有大用！”</p>

虎伯熊伯先后走出大门，看到被风吹得脸颊通红，却是双眼晶亮，表情中难抑兴奋的赵嘉，彼此对视一眼，心中立刻有了计较，同时咧嘴一笑，让开大门，道：“就在家中。”</p>

“善！”赵嘉翻身落下马背，将鞭子丢给健仆，大步向院中走去。</p>

贼人经过几顿鞭打，又被泼了雪水，牙齿打着颤，双手捆着绳子，正窝在院子一角瑟瑟抖。</p>

大概是被熊伯的手段吓怕了，听到赵嘉问话，贼人不敢有任何隐瞒，完全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哪里说得不对，再被熊伯抽鞭子。抽鞭子倒是能扛住，可寒冬腊月泼冷水真不是人受的。</p>

“这些人你都能认出？”赵嘉问道。</p>

“能、能，有临近乡中的佣耕，也有逃跑的田僮，还、还有两名野人。”</p>

佣耕也称田客，因自身没有土地，受雇为旁人耕田。田僮就是耕田的奴隶，多数都是破产的农民。所谓的野人和后世意义截然不同，是指没有户籍、没有土地、遇到就会被抓捕充作苦役的汉朝黑户。</p>

这些人没有固定产业，有的甚至直接沦为盗贼。</p>

由于彼此熟识，几次联手为恶，贼人不只能叫出姓名，还能具体描绘出几人的相貌。</p>

根据他的供述，其中三人藏匿在赵氏村寨，还有两人在卫青蛾居住的村寨，余下游荡在其他乡中。只是两名野人居无定所，现今的落脚点连他也不知道。</p>

赵氏村寨中的三人，有两个已被熊伯处理，剩下一人尚未抓到。</p>

“郎君，当遣人告知卫女郎。”虎伯道。</p>

赵嘉点点头，将贼人丢在一边，派出送信的健仆后，把自己的打算告知两名老仆。</p>

如果没有魏太守这条大粗腿，凭一个贼人的口供根本不可能给张县令治罪，更可能出现县令高坐堂上，几人立在堂下，来一出“堂下之人因何状告本官”之类的闹剧。</p>

不过贼人的供述却能将县令的阴谋公之于众，再如虎伯和熊伯的计划，将藏在暗处的白眼狼全部揪出来。</p>

他今后要做的事很多，畜场只是开始。张通的谋算给他提了醒，为避免更大的麻烦，必须从源头掐灭隐患，现一个掐一个，绝不留手！</p>

不多时，乡老、啬夫和游徼接连到来。听到锣声，村寨中的百姓也6续聚集到村头。</p>

贼人依旧被绑住双手，一路拖到众人面前，按跪在地。</p>

不需要赵嘉出声，熊伯一个眼神，贼人就当场打了个激灵，竹筒倒豆子一般，供诉如何被县令指派刺探畜场，又是如何破坏田封，以及事成后将获得多少好处。</p>

在贼人说话时，人群中的一名汉子脸色惨白，趁众人没留神，想要偷偷溜走。不料没走两步就被一名大汉按住肩膀。</p>

“黑豸，你去哪里？”</p>

大汉声音不低，一下就引来众人目光。</p>

地上的贼人也望过来，当场指认：“此人就是同伙之一！”</p>

“你胡说！休要污蔑于我！”黑豸矢口否认。他的妻子当场撒泼，更要冲出人群撕打贼人。</p>

贼人一边躲闪，一边道出他和黑豸早就相识，一同得张县令吩咐，更言其妻也知晓此事。</p>

“就在十日前，我同黑豸在他妻弟家中碰面，那妇人帮忙守门，还道取下畜场，定要分走最壮硕的犍牛，更骂赵郎君黑心，有粟米藏于家中，该被下狱中砍头才好！”</p>

贼人言之凿凿，包括见面的地点，期间说了哪些话，以及黑豸夫妻的反应都说得一清二楚。</p>

一切不需要多说，四周的青壮立即将黑豸拿下，将其一顿拳打脚踢。不到片刻，黑豸就被捶成一滩烂肉。</p>

妇人一同被拿下，按跪在黑豸身边。妇人还要撒泼，当即有健妇上前，二话不说就是一顿巴掌。妇人脸颊红肿，吐出两颗黄牙，再不敢大声嚎啕。</p>

“郎君待我等如何？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p>

“狼心狗肺的东西，都该丢去喂狼！”</p>

就在这时，人群外响起一道女声。</p>

众人让开道路，卫青蛾从马上落地，一身直裾深衣，鬓稍显蓬松，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手中攥紧两条麻绳，绳子的另一端捆绑两名满身血痕，显然是被一路拖拽来的矮小汉子。</p>

“阿多，此二人亦是同伙！”</p>

少女说话间，用力一拽麻绳，两个汉子被拽得踉踉跄跄，扑倒在众人跟前。</p>

接下来的事情无需赘言，几名贼人挨不住拳脚鞭子，只能将所行之事全部道出。不只有此次助县令谋夺赵嘉产业，更有早前做下的诸多恶事。</p>

听完贼人的供诉，在场之人无不怒冲冠。</p>

有脾气暴躁的，当场就要将几人打死，全部砍成肉糜。</p>

乡老、啬夫和游徼皆面有怒色，但思及张通的身份，其中两人没有立即开口，而是转头看向赵嘉，表情中闪过一丝犹豫。</p>

将一切看在眼底，赵嘉微微一笑，并未作出太多表示。他很清楚，将装粮的大车运来之后，这种迟疑会立即烟消云散。</p>

果不其然，在装满粟菽的大车进入村寨时，乡人的愤怒瞬间升级。没有畜场中的牛羊，也不会有这些粮食！没有赵嘉的恩义，会有多少人因缺粮饿死？</p>

思及此，众人怒气更甚，心存犹豫的乡老也不由得面露愧色。甚至有人高声道：“那外来县令谋夺赵郎君家业，可恶至极！某舍去这条性命，必斩其头！”</p>

隔三差五就要和匈奴拼命，造就了云中人爱憎分明、视死如归的彪悍性格。匈奴尚且不惧，区区一个外来县令又算得了什么！</p>

杀官是重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