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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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战马突然飙, 魏悦和李当户的切磋只得草草收场。</p>

为让战马分开, 两人费了不少力气, 甚至不得不命人取来套马索，一旦自己被甩下马背, 立即用绳索套上马颈, 避免继续打下去, 造成过于严重的伤势。</p>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当户拽紧缰绳，尽量控制住坐骑。</p>

“不清楚。”魏悦抱住黑马的脖子, 轻易不敢松开。短短一刻钟, 竟比当初驯马还累。</p>

“三公子, 这两匹应该都是头马。”一个曾经负责马场的郡官开口道。演武场内有百多匹战马，仅有这两匹见面就打，除了这个解释，郡官实在想不出其他缘由。</p>

魏悦和李当户对视一眼, 后者率先道：“阿悦, 你的马哪来的？”</p>

“野马。”魏悦言简意赅, 随即反问道, “你的？”</p>

“也是。”李当户力气耗得太多，把缰绳缠过手腕，和魏悦一样抱住马颈, 道，“为抓住这匹马, 我足足追了三天！”</p>

魏悦没有继续说话, 专心控制坐骑, 避免两匹马再咬到一起。</p>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两匹马才不再撕咬，各自安静下来。</p>

郡官上前查看，然后给出建议：为免再出现类似的麻烦，最好尽快给两匹马解决烦恼的根源。简言之，骟掉。</p>

魏悦和李当户同时摇头。</p>

骟马的确温驯，却绝了成为种马的可能。两人的坐骑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胜过马场内培育的战马，如果不能留下后代，实在是一种损失。</p>

“此事莫要再提。”魏悦翻身下马，单手拍拍马颈，从随身的绢袋中倒出两块饴糖，递到黑马嘴边。</p>

尚不知自己逃过一劫，黑马从魏悦掌心卷走饴糖，一边咯吱嚼着，一边抬起头，继续对着李当户的坐骑喷气，大有不服再战的意思。</p>

李当户摸出身上的绢袋，现里面空空如也，只能朝魏悦的方向招手，向后者要来半袋饴糖。</p>

坐骑见面就打，除非两人换马，否则别想真正试手。无奈的是，只要两人走近其他战马，自家的坐骑当场就会咬过来。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打消上马的念头，退到演武场边，观摩三郡骑兵演练战阵，取长补短，准备用到未来的战事之中。</p>

草原上，雨雪仍在继续。</p>

枯黄的高草被大片压倒，雪子融化，雨水汇聚成溪流，连干涸的水道都开始上涨。浑浊的泥水填满土沟，穿过商队躲避风雨的土丘，一路向东流淌。</p>

赵嘉坐在大车上，询问魏武城内都有什么新鲜事。</p>

魏武长时间在军营，要么就是在太守府，对城内的事了解不多。加上冬日临近，南来北往的商队逐渐减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说的趣事。</p>

“军市和马市同往常一样，城内商队不见多，除了上郡和雁门郡来人，郡内基本无事。”</p>

两人说话时，虎伯送来肉干和烤饼。</p>

雨大无法生火，烤饼都是冰凉。好在外皮有些硬，内里依旧暄软。三两口吃下一张，斥候们收起携带的干粮，开始和护卫争抢口粮。</p>

都是军营里出来的汉子，争抢起来半点不见客气，拳来脚往，抢到就往嘴里塞，也不担心噎到。</p>

赵嘉有心劝阻，想说商队中的口粮还很富裕，加上雨停后就能启程返回边郡，度快的话，不到一日就能抵达，用不着如此争抢。</p>

领队拦住他，看都没看，出拳砸中一名斥候，笑着解释道：“郎君不用担心，下手都有分寸，伤不到，还能活动一下手脚。”说罢，又出拳砸中一个护卫，抢过对方手中的烤饼。</p>

“这点力气还会受伤，别说自己出身边军！”</p>

虎伯点头肯定领队的话。</p>

瞅瞅呲牙咧嘴的护卫和斥候，又看看根本不当一回事的两人，赵嘉打消了阻拦的念头，只是让季豹打开藤筐，取更多烤饼。</p>

孩童们凑到车门前，看着护卫和斥候打成一团，一边看一边大声叫好。</p>

自从被商队带出羌人的草场，妇人和孩童每日都在改变。谨慎和警惕固然存在，却不见刚走出羊圈时的死气沉沉。尤其是年纪最小的几个，逐渐恢复孩童该有的模样，偶尔还会淘气。</p>

一顿饭吃完，护卫和斥候活动开手脚，分出一部分警戒，余下三两聚到一起，嘴里说着话，手上始终不停，抽-出短刀和匕，熟练的削制木箭。</p>

对擅长骑射的边军来说，弓箭和箭矢至关重要。尤其是必须深入草原的斥候，如果遇上匈奴骑兵，哪怕多一支箭，都能帮助自己击杀追兵，成功返回汉地。</p>

“战场上，铁箭可以收回。到草原打探消息，遇上胡骑，就没有这样的余地。”魏武削出一支箭杆，平举到眼前，“用木箭一样能杀敌，威力不如铁箭，到底不会便宜匈奴人。”</p>

赵嘉没说话，认真看着魏武的动作。</p>

他知道云中郡的骑兵已经开始装备马鞍和马镫，上郡和雁门郡也不会太远，然而，想要大规模武装军队，挥师进入草原，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p>

此外，有了能和匈奴对冲的骑兵还不够，更要确认匈奴各部的准确位置。否则的话，大军进入草原也只能四处转悠，压根找不到对手。</p>

除了商队和探子带回的消息，边郡的情报基本都来自斥候。他们每次北上草原，都要冒着极大的风险，都可能是一场不归之旅。</p>

看着逐渐成型的木箭，赵嘉缓缓收起笑容，手指敲着膝盖，念头一个接一个闪过脑海，顿在某个节点，动作倏然停住。</p>

装备商队的毒烟筒不正好适合斥候？</p>

将木筒改成陶罐，在盛装的-火-药-里面加些料，让火烧起不容易熄灭，纵然烟被吹散，照样能大量杀伤来敌。</p>

越想越觉得可行，赵嘉不自觉弯起嘴角，决定回到云中郡后，立刻入城去见魏悦。魏三公子能轻易寻来石膏和卤水，想必寻这几样材料也不会有多大困难。</p>

“赵郎君？”魏武突然出声。</p>

从沉思中转醒，赵嘉将视线转向魏武，问道：“魏队率何事？”</p>

“不，就是……无事。”魏武支吾两声，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赵嘉方才的笑莫名让他想起魏悦。只是想归想，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这话最好不要出口。</p>

雨雪再大，终有停歇的时候。</p>

又过了半个时辰，雨势慢慢减小，风也开始减弱。领队和乌桓商人商量之后，都建议立即启程，赶在天黑之前进入边郡。</p>

赵嘉没有异议。</p>

“我骑马，可以帮忙赶羊。”赵嘉裹上一件皮袄，从大车一跃而下。打了声呼哨，枣红马立刻哒哒地跑了过来。</p>

“郎君，雨仍未停。”虎伯担心赵嘉着凉，语气中尽是不赞同。</p>

“虎伯，我将来要从军。”赵嘉抓起长鞭，正色道，“再者说，最难的路已经走过，这里距云中不远，我身体没那么弱，淋些雨不会有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