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一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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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生乱, 匈奴杀得实在太狠，鲜卑不想死, 只能奋起反抗。</p>

开战之前，鲜卑即向丁零派出使者。可惜等了数日，始终渺无音讯。</p>

直至各部鲜卑同匈奴开片, 杀得昏天黑地, 才有重伤的使者侥幸逃回，伏在领面前, 痛斥丁零人不讲信义，不打算出兵不说，还将送信人拦截斩杀。若非部落有造-反前科，通风报信没用，甚至会引来猜疑，说不定还会把人五花大绑送去茏城。</p>

“丁零无信！”</p>

鲜卑各部领大怒，不是和匈奴人还在打，必然要召集勇士和丁零先干一场。</p>

想当初丁零人遭到欺压, 联络鲜卑各部一同反叛，他们可是二话不说抄起刀子就上。</p>

如今匈奴人连屠鲜卑数部，草原都被染红，按照当初的约定, 请丁零人出兵帮忙，结果不帮忙就算了, 分明还准备背后-插-刀！</p>

当真验证一句话：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p>

“没有丁零出兵, 各部能战的勇士不过五万。”</p>

“这仗怎么打？”</p>

匈奴称霸草原，能征善战。纵然不比冒顿时期，控弦之士仍过三十万。这还是保守估计。</p>

别部蛮骑加起来，人数的确能压过本部，关键是这次举兵的只有鲜卑，丁零人背信弃义，袖手旁观，根本不打算帮忙；同出东胡的乌桓利益当先，一样指望不上；羌、氐等部不-插-刀就好了，出兵支援纯粹是白想。</p>

鲜卑孤立无援，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只能独自和王庭大军拼命。</p>

“必须想想办法。”一名领盘膝在地，高壮的身躯犹如一座小山。</p>

“能想什么办法？”另一人叹息道。</p>

虽说决定和匈奴拼命，可如果能活着，没人乐意死。</p>

他们开始羡慕南逃的羌部。</p>

听说这几支部落逃过本部追杀，归降汉朝，如今在汉边游牧，日子别提过得有多好。</p>

战斗开启时，有领曾经提过，不妨仿效野利等部，率众南下归降。</p>

匈奴人刀子举起来就不打算放下，分明要将鲜卑赶尽杀绝。各别部不愿伸出援手，冷眼旁观甚至打算背后捅刀。这种情况下，唯有南下才能寻到活路。</p>

奈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p>

当初汉骑伪做鲜卑，是经过深思熟虑，并非是随意抓个别部顶缸。</p>

一来鲜卑各部在草原腹地，距离本部最近；二来，鲜卑源于东胡，在别部中，实力处于上层。真打起来，灭掉匈奴是假话，搅乱草原总能做到。</p>

鲜卑各部的地理位置和人口数量，注定他们无法像羌人一样提前动身，更无法避开匈奴追兵，成功抵达汉边。</p>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p>

各部领满腹愁肠，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p>

“继续打，将勇士集中起来，加上能战的老人，顶住本部大军。迁移部落中的女人和孩子，让他们往南边跑。”</p>

许久没出声的祭师突然开口。</p>

苍老的面容，伛偻的身形，手中握着一把骨杖，眼皮耷拉着，行将就木，却无一人敢小觑于他。</p>

鲜卑各部之中，这位祭师年纪最长。</p>

他经历过冒顿时期，亲眼见证东胡衰落，在匈奴的兵势下分-裂为乌桓和东胡。现如今，鲜卑到了生死关头，他的话最有分量，甚至压过各部领。</p>

“有女人才有孩子，有孩子部落才能延续。”衰老的祭师弓着背，说一句话就要喘几声，貌似不堪重负，“男人拿起武器和匈奴作战。告诉大家，不要抱有侥幸，也别想着匈奴人会停下马蹄。如果挡不住匈奴，鲜卑就要灭绝，像消失的蛮骑一样。”</p>

祭师话说完，帐中陷入寂静，气氛更加凝重。</p>

“只有女人和孩子，没有能打仗的男人？”有领提出疑问。</p>

祭师咧开嘴，沙哑道：“当然要有，不过数量不能太多。鲜卑不是羌部，男人少，汉人才会愿意接纳。若是汉人不收留，那也是鲜卑的命。真到那时，就将女人孩子送去乌桓，能活多少是多少。”</p>

领们互相看看，心知没有其他办法，在祭师的主持下，各自划开掌心，将鲜血涂抹在脸上，立下死战的誓言。</p>

其后，祭师给各部传信，将部落中的汉人都找出来，给衣服和食水，跟着女人和孩子一起南下。再选出三千勇士，将大量的牛羊、粮食和珍藏的金玉一同送去边郡。</p>

“要投靠汉人，就要拿出诚意。与其给匈奴，不如给汉人，还能为部民换条活路。”</p>

草原上的鲜卑做出两手准备，大部分勇士留下同匈奴死战，部落中的老人也抓起武器走上战场。女人和孩子趁机南逃，期望能为部落保留下火种。</p>

由于大雪封路，战斗又生在草原腹地，边郡获取的情报难免滞后。</p>

在鲜卑各部开始拼命，草原血流成河时，边塞各郡刚接到匈奴动兵的消息。自然不会知晓，有数万鲜卑正离开熟悉的牧场，开始向南迁移。</p>

一月中，赵嘉和魏悦一行抵达云中。</p>

因途中遇到大雪狂风，队伍一度被困在荒野。耗费足足两倍的时间，才得以返回郡城。</p>

抵达目的地后，六百军伍入军营休整，赵嘉和魏悦一同前往太守府，既为禀报出塞经过，也为商议制盐之事。</p>

看到归来的两人，魏尚很是欣慰。听完在塞外的种种，命书佐记下战死的军伍，将名单送去王主簿处。</p>

“五日后行祭。”</p>

“诺！”</p>

战斗生在草原腹地，战死之人的尸骨无法带回，只能就地安葬。在下葬之前，会割下死者一缕头，带回到郡内，在祭祀之后焚烧掩埋。</p>

此乃招魂之法，使英魂得以还家。</p>

“制盐之事，不可操之过急。”魏尚沉吟片刻，道，“我会书信渔阳，盐车抵达，着人送去畜场。切记消息不可外传，一应所需皆从府内出。”</p>

“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