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一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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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阳公主亲自来迎，没有半点架子, 亲切得超出想象。</p>

赵嘉不敢有任何怠慢, 态度愈发恭谨。毕竟面前这位不只代表本人, 更代表在长安的景帝。自己行事稍有不妥, 之前刷的好感就会刷刷往下掉。</p>

“赵大夫一路辛苦。”</p>

看到赵嘉的举动, 渔阳公主笑意更深，称他的爵位而不称官职，直接将人请入正室。</p>

刘荣为庶人之身，本不适合在场。</p>

然而，渔阳公主出发之前，景帝曾透出口风，太子也私下里找过她，到渔阳不久，她就给雁门送去书信, 以兄妹之谊请刘荣前来一叙。</p>

刘荣被夺国、再无法继承皇位不假，却并未除氏，在身份上，依旧是景帝长子。</p>

加上刘彻同他关系不错，本人在匈奴南下时又立下战功，哪怕王皇后同栗姬不和，渔阳公主也不打算疏远刘荣, 更想着同对方缓和关系。</p>

逝者已去, 无论有多少恩怨, 血缘总切不断。</p>

退一万步, 哪怕是为子女，刘荣也不会拒绝递到面前的橄榄枝。</p>

最直接的理由，景帝朝绝和亲，太子继位后尚未可知。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假设再次开启和亲，他的女儿就危险了。如果同渔阳公主交好，届时能多一个人帮忙说话，也是一条退路。</p>

兄妹见面之后，发现彼此和记忆中不同，难免有些惊奇。谈过两回，各怀思量，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能合作下去。</p>

如果说渔阳公主背后站着景帝，那么，公孙贺此行就代表太子。</p>

自去岁开始，景帝旧疾复发，日渐沉重。侍医绞尽脑汁，汤药用尽，天子的病情仍没有好转迹象。</p>

景帝强撑着病体处理朝政，耗费精力甚多，使得情况更加糟糕，愈发变得力不从心。</p>

刘彻频繁被召入宣室，在景帝的指点下，开始处理政务。从简单入手，遇难断之事请景帝过目。如果景帝精神不济，还会前往长乐宫，向窦太后请教。</p>

现如今，刘彻渐能为景帝分忧，送往宣室的奏疏，有一半是他在批阅。满朝之中，唯丞相刘舍和大将军窦婴知晓此事。正因如此，他们对景帝的病体愈发担忧。</p>

从繁重的政务中脱身，景帝稍有精力，愈发关注盐场之事。</p>

如果办得好，这将是重要的税收来源。不仅能增加军费，更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百姓负担。于国于民皆有益处。</p>

唯一的阻碍，就是占据盐场的诸侯世家。</p>

赐渔阳县为公主汤沐邑，是景帝做出的一次尝试。</p>

盐、铁均为国之命脉，不可能一直掌于诸侯王和世家之手。只是七国之乱过去没几年，晁错血犹未干，事情不能急躁，更无法一蹴而就。</p>

景帝沉疴难愈，预感自己命不久矣，决心撬动根基，尽速开始布局，趁对手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给太子留下一个相对较好的局面，让太子代替自己，完成未完的计划，削弱诸侯国，将国家命脉掌于手中，不再受制于人。</p>

渔阳公主和公孙贺肩负重任，要完成天子计划，为太子开创局面，首先就要压下渔阳彭氏。</p>

南宫侯张生此行名为护送，实则是为助力。假如彭氏不识趣，他会带上骑僮，让对方知晓“长安纨绔”“鲁元公主曾孙”究竟是什么概念。</p>

没有抓到明显错处，景帝不能直接对世家高门下手，否则会引来激烈反弹。渔阳公主代表皇室，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行事一样受到限制。</p>

南宫侯没有这么多顾虑。</p>

随行的骑僮、护卫和健仆都是预备的打手。彭氏合作且罢，一旦不打算合作，或是阳奉阴违，无需谈什么先礼后兵，直接抄家伙上。事后追究，以他的身份，加上景帝拉偏架，即使彭氏全灭，他照样逍遥。</p>

说白了，皇室找世家麻烦，和世家彼此之间找麻烦，完全是两个概念。就算知道背后有问题，抓不住把柄也没办法。</p>

直接向天子发难？</p>

想想七国的下场，再蠢也没这么干的。</p>

这一行人中，唯一轻松的大概就是张次公。</p>

自梁王去世，窦太后心情始终郁郁，和景帝的关系一度紧张。至刘买五人尽封王，母子关系方才有所缓和。</p>

此次渔阳公主前往封地，是景帝收回盐利的第一步。</p>

窦太后看得明白，派出长乐宫卫士丞，支持天子决定。</p>

以卫士丞的身份，无法参与核心之事，基本就是作为保护力量存在。这也是窦太后聪明的地方，支持却不直接参与，表明不会抢夺利益。</p>

待众人落座，宫人送上热汤，渔阳公主命人撤下屏风，同赵嘉当面对话。</p>

“我此行是为盐场。”</p>

在场的没有外人，渔阳公主开门见山，无意绕弯子。</p>

“父皇有旨，此间事尽托于赵大夫。凡有生事作怪之徒，可告于南宫侯同公孙舍人。”</p>

赵嘉半碗热汤没饮完，渔阳公主已经快人快语，干脆利落道出计划，安排好诸事。</p>

简言之，事情交给赵嘉，她放心。建造盐场所需一切，她都会提供。有不开眼的，敢闹事的，全都交给张生和公孙贺，两人一个是长安纨绔代表，一个身后站着太子，手下骑僮护卫都是能战之辈，肯定能压下不服。</p>

渔阳公主手握圣旨，在自己的汤沐邑搞建设，以盐税为献费，谁敢在这件事上起刺，就是不给公主面子。不给公主面子，就是不给景帝面子。</p>

身为汉民，不给天子面子，往大了说，是想造反？</p>

虽说这罪名有点牵强，可谁让你不识相，帝-制-铁-拳挥下，砸成肉饼也怪不得旁人。</p>

对赵嘉来说是难题，于在场几人而言，基本是挥挥手就能解决。</p>

“赵大夫只需办好盐场，余者无需担心。”渔阳公主笑着说道。</p>

“诺！”</p>

“我听闻赵大夫过代郡时，遇到一件麻烦事？”南宫侯开口道。</p>

“确有一事。”赵嘉没有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明，包括事后处理办法，全都一字不漏。</p>

“赵大夫一心为国，竟有恶徒胆敢如此。”渔阳公主怒道，“此事我定禀于父皇，如代郡查不出子丑寅卯，我会亲自派人，势必要惩戒恶徒，给赵大夫一个交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