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第两百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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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营校场中, 两千军伍持枪鹄立，黑甲外罩同色斗篷, 犹如两千株挺-立的苍松。</p>

赵嘉单手按剑, 目光如电，扫视立在队的卫青四人。少顷抬起右臂，立即有军伍奉上汉旗。</p>

一身钝响, 以铜丝缠绕的旗杆楔入地面, 上嵌“汉”字的旗面被风撕扯, 猎猎作响。</p>

“卫青, 赵破奴, 赵信, 公孙敖，汝等上前！”赵嘉手握旗杆, 6续点出四人。</p>

“诺！”</p>

四名少年抱拳应诺，同时迈步。随着他们的动作, 刀鞘碰-撞黑甲，擦撞出金铁之音。</p>

“今点汝四人为前锋, 部两千骑袭高阙, 断绝匈奴白羊王、楼烦王北逃之路。不得军令, 不得后退半步！”</p>

“诺！”</p>

四人抱拳，由卫青擎起汉旗。</p>

两千军伍同时长兵顿地, 以刀背击打圆盾, 出震耳欲聋的高喝。</p>

“杀胡！”</p>

声音磅礴, 气势雄浑, 刹那撕裂北风，直冲九霄天际。</p>

“出！”</p>

营门大开，信鹰振翅高飞，众将兵飞身上马，两千黑骑如洪流涌向城外。</p>

云中百姓早习惯边军出征，路上遇见，纷纷猜测这次是哪支部落倒霉。</p>

役夫早早起身，骑兵出城时，已往城头送过一回柴火和松油。</p>

走下城墙时，刚好同两千骑面对面。带队的役夫立即命众人避让，目送汉骑飞驰而过。</p>

望着远去的背影，长者面露恍然，若有所思。年轻人则伸长脖子，表情中满是渴望和羡慕。</p>

城内的胡商一觉醒来，方知汉军出城的消息。</p>

自长安和茏城达成默契，扩大边贸之后，边郡和草原一度休兵，即使生冲突，也控制在小范围内。</p>

不过双方都很清楚，和平仅为表象。终有一日，战端将再次开启。汉军和匈奴骑兵势必要连番血战，直至分出胜负，一方彻底倒下为止。</p>

行走边地的商人对战争早有预期，只是多数没能想到，和平会如此短暂，而且率先打破平静的不是茏城，而是长安！</p>

“两千骑，你看清楚了？”</p>

听到骑奴禀报，几名胡商面面相觑，都生出不妙预感。</p>

“怎么办？”</p>

“要我说，匈奴人给的价不高，何必真为他们卖命。反正战事起来，出入汉地绝不容易。无妨留在云中城，等到战事结束再说。”</p>

“若匈奴胜，你我未能及时送出消息，日子怕不好过。”</p>

“匈奴胜？”一个头戴皮帽的丁零人冷笑道，“你们还看不明白，匈奴再不比从前。掰着指头算一算，自如今的汉天子登基，匈奴几次南下，有哪次讨到好处？更不用提之前马邑那场大战，大单于都险些被擒杀！继续跟着匈奴，是想部落被汉人屠灭？”</p>

丁零人话音未落，两名氐人已拍案而起。</p>

“你敢不敬大单于？！”</p>

在场的丁零人毫不示弱，纷纷-拔-出青铜刀，冷笑道：“和我们动手，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p>

“你们！”</p>

氐人怒不可遏，正要冲上前，轰地一声，房门突然被踹开，一什身着皮甲的边军冲入室内，将胡商团团包围。另有弓箭手堵住房门，弓弦拉开，箭尖直指被围的胡商。</p>

冰冷刀刃架上脖子，氐人如梦初醒，眼底因怒气泛红，表情狰狞，狠狠瞪着对面的丁零人。</p>

“你们投靠汉人？！”</p>

“你能为匈奴办事，我等为何不能投靠汉人？”丁零商人收刀还鞘，俯视被按跪在地的氐人，目光中满是嘲讽和鄙夷。</p>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p>

“是吗？”丁零人冷笑一声，“我们会如何，不是你该担心。不过我敢向你保证，你的下场绝不会好，而且马上就会变成现实。”</p>

胡商挣扎着被抓走，丁零人从汉军手中接过木牍，迫不及待展开，从头至尾看过三遍，确认是准许迁入边郡的文书，登时喜不自胜，连连向什长行礼。</p>

“感谢魏使君恩德！”</p>

什长点点头，交代丁零商人暂时不要出城，随即下令收兵。</p>

待到房门关上，押对宝的丁零人出欢呼，将提出此策的同族高高举起。</p>

“猎雄，你有这般智慧，又立下这样的大功，领一定会奖励你！”</p>

相比丁零人的欢呼雀跃，被抓捕的胡商就不是那么好过。</p>

一路被带离城西，押入囚牢，胡商做好被严刑拷打的准备。甚至有人暗中决定，如果汉人的手段太酷烈，实在撑不住，索性将匈奴卖掉算了。</p>

不承想，“苦苦”等候半日，除了巡视走过的狱卒，始终不见半个人影。别说提审，连询问身份姓名的过程都被省略，仿佛是把他们彻底遗忘。</p>

胡商们惴惴不安，不明白汉人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p>

事实上，原因并不复杂，之所以无人提审，全因没有必要。他们知道的情报，丁零人一样知道，早对周决曹吐露得一清二楚。将他们抓来，无非是大军出征，不需要继续对匈奴作戏，在大战前夕-拔-掉-钉子，彻彻底底清理城内。</p>

这些被匈奴收买，为军臣单于搜集情报的胡商，早就上了魏尚的黑名单。等到战事结束，运气好会一刀咔嚓，运气不好，全部送去服苦役。</p>

边郡的盐场和矿场急需劳力，这些胡商自愿为间，被太守录入黑名单，一旦被送进去，休想再出来，必须留在矿坑，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p>

残忍吗？</p>

或许。</p>

可万一被他们得逞，将边郡情报送入草原，战争形势将变得不可预期。届时，匈奴铁蹄南下，受苦受难的必然是汉家百姓。</p>

用最严酷的手段，让包藏祸心的探子去死，进而威慑后来者；还是因不必要的仁慈，给治下百姓埋下祸患，凡是边郡官员，都知晓该如何选择。</p>

清理过城内的探子，赵嘉和魏悦所部集结完毕，一万五千边军驰出云中城。</p>

出城不久，羌、鲜卑和乌桓骑士自动跟上，大军数量增至四万，追随高擎在风中的汉旗，似巨兽出笼，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浩浩荡荡向北飞驰而去。</p>

公孙贺和韩嫣率领另外一支骑兵，沿前锋留下的标记，一路向陇县挺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