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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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要见自己？</p>

青二十七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立马刷白了。</p>

夜并不常召见属下，像青二十七这样的小角色，更是鲜有与他面对面。</p>

无怪适才众人的眼光，是惊疑也是艳羡。</p>

无论是福是祸，那必然是件大事。</p>

青二十七咬牙告诉自己要镇定。</p>

内室中，夜像每年一次的盟会一样，隐身于屏风后向青二十七问话。</p>

他的声音磁性，他长得什么样子？</p>

他很少见人，他是否以另外的身份存于世间？</p>

他绝世独立，他有没有朋友爱人？</p>

青二十七显然还没有从被盟主召见的慌乱中回过神来，心猿意马地想着有的没的。</p>

夜又问了一句什么，青二十七定了定心，才听明白他问的是楚乐一。</p>

咦？为什么是楚乐一？</p>

夜难道不是想问她如何得知杨史二人与余火的交易？毕竟两人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才是当前最重大的事，</p>

虽然惊讶，青二十七还是老老实实地向夜说了这些天与楚乐一的林林总总。</p>

“楚乐一在我们的记录中从来都不详尽。我不知道他为何认定吴曦与金国人的白玉短簪有关，</p>

“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可能他手里握有我们所不知道的情报。据我所知，这个人虽然名气不算大，但交游广阔，对江湖暗人的了解颇深。”</p>

青二十七将自己的疑惑说与夜听，实是盼能得他解惑，亦有暗示他派人追查吴曦的意思。</p>

然而夜对此没有更多表示：“你曾写过龙氏家变。在那组手记里，你着力于神秘杀手，未曾说到吴曦之贺礼是什么。你知道那是什么吗？”</p>

“是。”青二十七头皮又紧了，当时她确实没有在手记里体现阿三腰带里所藏的军事图。</p>

那是因为，她和楚乐一是偷偷看的，这事儿，怎么可能说出来……</p>

但是夜看上去全都知道了……</p>

青二十七百般不情愿地回答道：“据韩太师所言……是宋金边界军事图。”</p>

屏风之后，夜的声音冷冰冰的：“楚乐一一口咬定吴曦要反，却又劫走吴曦进献的军事图，你想过为什么吗？”</p>

他问得奇怪，青二十七感觉背脊一股冷气直窜上来。</p>

而屏风后的声音依然没有温度：“楚乐一一边散布封疆大吏的谣言，一边劫走于宋有利的两国边界军事图……恐怕，他才是真正的金国奸细吧？”</p>

青二十七呆住，刹那间，楚乐一所有闪烁其辞的表情全部涌上心头。</p>

夜说的，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p>

她从来就只站在“楚乐一是好人，是她最好朋友”的角度想问题。</p>

“青二十七，所幸有你，才得以有机会揭露这个阴险小人。我没有想到，这一批新的笔录人中，你竟会是最早脱颖而出的一个。”</p>

夜赞扬的话对青二十七来说却如五雷轰顶：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对，是什么不对呢？</p>

她想不出来，她为什么这么愚钝！</p>

夜的推论不无道理，甚至能在相当程度上解释楚乐一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p>

但是从感情上她不能接受！</p>

那么，是因为从感情上考虑，她才不能接受楚乐一是奸细；若是理智地推理，她就能推出他是奸细了吗？</p>

青二十七再一次反问自己。</p>

然后非常肯定地回答自己：不，不是的，楚乐一绝对不会是奸细！</p>

一定有什么不对。</p>

“你的最大优点与最大缺点都在于能敏锐地依靠直觉。直觉，会让你发现细微，可也让你无法站在高点。</p>

“如果你能突破这个瓶颈，就真的出息了。你必须思考，为何你出道以来，所有手记都是在提出问题而未能最终解决问题。”</p>

“楚乐一玩弄感情、盗取梅家宝物，这样的人，你不要再对他存有幻想，你和他不一样。”</p>

…………</p>

夜的语言充满了诱-惑。</p>

不，这一定有什么不对。</p>

这个世间如此复杂，她始终在管中窥豹，她收集线索与碎片，却难以将他们拼成全景。</p>

她一抬头，屏风后的那个人，她看不见。</p>

楚乐一这个人，她却很了解。</p>

他绝不是玩弄感情、盗取梅家宝物的人！</p>

青二十七突然间心思清明：</p>

先陷其不义，再污其所为，最后从声名和肉体上毁灭，这种手法何其熟悉。</p>

对，在废人谷，那些背叛者对付石飞白就是这么干的。</p>

石飞白所幸有毕再遇，楚乐一的处境显然更为窘迫。</p>

她该怎么办？</p>

站在一边的蔡明奕甩了一份刚发行的《武林快报》给她。</p>

还处于惶惶中的青二十七匆匆扫了一眼，冷汗涔涔：那上面没有她的手记，更没有对杨史二人的分析。</p>

只有楚乐一。</p>

他们，竟借她之名，将夜适才的推断洋洋洒洒放在了头版之上。</p>

此举无异于将楚乐一往死地里推，此后，他不但是人人喊打，更是人人得而诛之。</p>

蔡明奕道：“我们汗青盟有你这样的后起之秀，盟主十分欣慰，早上就吩咐下来，将对你着意培养。你还不快谢谢盟主。”</p>

青二十七嗓子生涩，怎么也说不出“谢”字。</p>

屏风后的人却似乎不以为意，柔声说道：“望你再接再厉。之前你与楚乐一走得太近，屑小之心难测，近日要特别小心，莫不要着了他的道儿。”</p>

关怀的话语像往常一样令人如沐春风，可青二十七觉得更冷。</p>

这算不算是警告？</p>

如果她听话，那她就是接下去汗青盟着力培养的新秀，如果她不听话，等待她的，一定不会只是“被放弃”！</p>

她该怎么办？</p>

往前一步是前程似锦，盟内的提拔和江湖声名指日可待；只要她让楚乐一成为金国奸细，不，楚乐一就是金国奸细，她不过说出事实！</p>

呵，这个交易，看起来真是划算啊！</p>

但不知夜非要把“金国奸细”的屎盆子扣在楚乐一身上，到底是为什么？</p>

青二十七望向屏风，依旧温吞吞地道：“多谢盟主关心！属下一定不负盟主所望！”</p>

她决定依凭直觉而行。楚乐一说过，她和他绝对不可能互相伤害；他不会害她，她又怎么能害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