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夜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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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时有些不情愿，渐渐地，她的心像是被放到一个未知的空间。</p>

她什么都不用想，脑海里空白一片，她只是和他一起在空落落的暗夜街头并肩而行。</p>

雨后空气清冷，民房里偶尔传来婴儿夜啼的声音、厚重的呼噜声、起夜时碰撞到桌椅的声音；有妇人低咛，男子的咒骂。</p>

只要不死，世间万事，有何不好？有何不美？</p>

两个蒙着面的人，从未有过一句交谈，心底却有了然的相惜。</p>

这是不是很美好的一件事？</p>

青二十七不知道肖留白怎么想她。</p>

可对于她来说，在这个惊慌的夜里，因为有了他的陪伴，也或者是因为陪伴了他，她还能感觉到丝丝温暖。</p>

这温暖足于让她撑到天明，令她有勇气把手头的事继续下去。</p>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结点，青二十七与肖留白走到街角。</p>

他欠一欠身，她会意万福，两人转身各自前行，彼此都没有回头。</p>

开禧二年五月初七的《新闻》，有个小角落刊出了临安城外十数乞丐毙命的消息。</p>

武林中没有丐帮，这些无依无靠、举目无亲的人的死，看起来像是无聊杀手的一次游戏。</p>

当十天后的另一场莫名杀戮引起清镜门和半袖门的注意时，这些乞丐之死才重新又再被抬上台面来分析。</p>

不过在开禧二年五月初七，雨后的又一个艳阳天，临安的街头巷尾被众人热烈地谈论着的，依然是大宋闺中绣品拍卖会的风起云涌。</p>

投票时间有五天，今天过半。</p>

渐渐地，有七幅作品从大批绣作中脱颖而出，并且与第二梯队拉开了绝对的距离。</p>

显然，最终进入第二轮拍卖的作品就将从这七幅作品中选出。</p>

按照规则，进入第二轮拍卖的只有五幅绣品，这代表必然有两幅要被踢出第二轮。</p>

人们既然默认韩史杨三家的女子稳操胜券，那么这七进五的游戏实际上是四进二。</p>

第一轮竞赛的绣品都未具名，理论上说，除了内部人员之外，无人知晓这七幅作品的作者分别是谁。</p>

人们最多只能从得票数的多少、和韩史杨三家小姐之前的刺绣风格上，大概地猜一猜。</p>

但要将作品和作者一一准确对应，却也没人能打包票。</p>

故而从开禧二年五月初七开始，对《秀丽江山》、《五子戏莲蓬》、《法相庄严》、《喜上枝头》、《孤石》、《牡丹国色》、《灞桥烟柳》这七幅绣作到底是谁人所作的猜测，在坊间掀起了一轮又一轮的高潮。</p>

不，有一幅绣作不必猜。</p>

因为向来不定期、无规律发行的《武林快报》跟在《新闻》后面，发起了特殊时期的每日简报，它无视大宋闺中绣品拍卖会的规则，透露了《喜上枝头》的作者正是横跨官场与武林的周金铃。</p>

更可恶的是，《武林快报》还以《周氏之绣，武林之秀》为题，大肆为周金铃拉票。</p>

同时，分析了她的几位对手，包括半隐半现的韩杨史三人，以及身份不明的另三者。言语间不乏明褒暗贬，捧高踩低。</p>

《新闻》与之反向而行，再而三地强调大宋闺中绣品拍卖会的终极目的是助战，而不是闺秀们的争美斗艳。</p>

这在不少人看来是欲盖弥彰，但是拍卖会的真正幕后推手韩太师府却不这样认为。</p>

在韩太师的眼中，《新闻》紧跟主流，为北伐摇旗呐喊，自然是不同于小道消息的正音大道。</p>

如果他以为《新闻》会像他养的狗一样，只对他摇尾巴，那可就大错特错了。</p>

针对如何报道大宋闺中绣品拍卖会，青二十七准备了两套方案。</p>

她事先就算准了《武林快报》的套路，就等着汗青盟用各种小道推波助澜，《新闻》再来拨乱反正，踩他上位。</p>

如果《武林快报》不上勾，那么《新闻》放出的小道消息，绝对比汗青盟更劲爆。</p>

一句话，无论对方如何挪腾，《新闻》都会借势而上，大火一把！</p>

只不过《武林快报》按着青二十七计划好的剧本走，终是让暮成雪感到万分遗憾。</p>

她把自己那美艳无端的脸架到青二十七肩膀上，娇嗔道：“这些好玩儿的小道消息都让汗青盟捅出去了，怎有我们自己玩有趣。深恨之！深恨之！”</p>

青二十七木着脸：“你不觉得让他们跳更有越么？我们越不动，他们就越跳脚，人们就越爱看这场戏，何乐而不为？”</p>

暮成雪扯青二十七的面纱玩儿，直到青二十七厌烦地拉开她的手，方才吐气如兰地续道：</p>

“哼，反正你不用管《新闻》的行销嘛，自然爱怎么搞怎么搞。你都不知道，好好那小妞私底下和我报怨，说《武林快报》卖得多好多好呢！”</p>

青二十七瞪了她一眼：“你太夸张了……好好哪是这种人。选票印在《新闻》上，我们又独家掌握票数消息，再加上时不时暗讽两句对手。明明也没有卖得比他们差多少。”</p>

暮成雪叹道：“可是敌方的确是很狡猾啊！”</p>

她说得不错。</p>

《武林快报》一向是把自己的真实用心隐藏在洋洋洒洒的报道中，比如武林大会前对临安三少的报道，以及武林大会后对史珂琅的攻击，无不是以公正公平的表面功夫，表达出强烈的褒贬之意。</p>

这次也不出其外。他们貌似公允地报道了所有对前七名绣品的猜测与分析，但却在字里行间透出这样的意思：绣品的排名内定的，所谓的投票，无非是掩人耳目的假作公平罢了。</p>

《新闻》自然不会坐以待毙。</p>

开禧二年五月初七下午，解语轩突然闭门谢客、严阵以待。</p>

闭谢的是普通客人，严待的是贵宾中的贵宾。</p>

而无论来解语轩的是哪一路客人，都与青二十七关系不大。</p>

左右无事，她亲下基层，到临安的赌坊转了一转。</p>

全世界最著名的赌坊，应该是“银钩赌坊”了。</p>

不过“银钩赌坊”名头太响，等闲人不敢借用；如今临安城里最有名的赌坊，叫“黑皮赌坊”。</p>

这黑皮赌坊在两年前异军突起，扫荡临安全城，把城里的小赌场全都斩落马下。</p>

人们都道“黑皮”者，即黑皮裹着黑心肝，里外皆黑也。</p>

青二十七原本也这么认为，可当她知道这黑皮赌坊的大当家是谁时，不由狂笑得好半天都直不起腰来：</p>

“原来‘黑皮赌坊’是因为你这身黑皮才得的名啊！”</p>

皮黑得如漆炭的尼杰尼同学跳了起来：“八系酱哒！（不是这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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