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残酷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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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维梓担忧地看着青二十七，青二十七回之一笑。不过几息间，她已经找到了让自己镇定的最大理由。</p>

睡眠也是恢复体力最佳的方式。她吃完粥，重新躺下，强迫自己睡着。</p>

她必须睡着。</p>

这一次，青二十七没有再做梦，直接沉入黑色。</p>

一觉醒来，睁眼已是深夜。</p>

青二十七听见桑维梓在房内另一张床上平稳的呼吸声。</p>

桑维梓睡得正熟，应该也是累了吧？</p>

青二十七暗暗地运气在体内周转了一圈，所幸内力流转还算通畅。</p>

这一场好睡，确实让她恢复得不错。</p>

悄悄起身，走出房间。</p>

青二十七深深地呼吸清冽的空气，微风轻拂，秋意凉爽，舒适得很。</p>

这是一处农家小院，不知离城有多远。</p>

她该向何处去？</p>

想了一想，推门而出，信步在村中走了走。</p>

村落不大，很快地就绕完了一圈。</p>

处暑至，暑气止，就连天上的云彩也变得疏散，月光下麦浪滚滚，已到收获之时。</p>

陆游老爷子有诗云：“四时俱可喜，最好新秋时，柴门傍野水，邻叟闲相期。”</p>

如若依桑维梓之意，在这小村落躲着，定能躲上很长一段时间，过些闲适的村居日子。然而……</p>

青二十七不放心。</p>

她不能自己躲在这里逍遥。</p>

头脑在秋天的凉意中变得冷静，她得联络上暮成雪。</p>

她与暮成雪分别之时，并未想到此时会分开；找不到自己，暮成雪一定也很急。</p>

入宫盗物，不管是真是假，必然事出有因。</p>

回临安，找解语轩散伙前就安设好的秘密联络点，这是青二十七唯一的选择。</p>

她得摆脱桑维梓，桑维梓必定会阻止她的行动。</p>

开禧二年七月二十日夜里，青二十七悄悄地地回到暂住的小屋。</p>

她没进屋里，而是躲在院中的树上。</p>

她看到桑维梓慌里慌张地出门找自己，又无比黯然地回来，</p>

她看到桑维梓独立在小院门外，张望空处，身影寂寥。</p>

青二十七心有所动。</p>

似乎曾经与什么人这样捉迷藏，她躲在暗处，看她着急地四处寻找、喊自己的名字，然后在她几乎要放弃时，突然跑到她面前，等她笑骂自己小坏蛋、把自己抱在怀中……</p>

这游戏让她满心高兴，于是一遍一遍地玩，乐此不疲。</p>

如果青二十七那时候意识到，小孩子所热衷的捉迷藏游戏中，其实大人不是找不到你，而是强忍住不耐烦在陪你玩，他们宽容里，又嘲笑你。</p>

可恨孩子们不懂。</p>

如果她那时就明白这些，也许后来的事会有不同。</p>

青二十七在那个小村子落很有耐心地又等了两天，才采取行动。</p>

一则桑维梓定然猜到她迫不及待想进城，她偏偏缓上一缓；二则她的身体状况有反复，又开始发烧——没有足够的体力，什么都做不了。</p>

开禧二年七月二十二日，青二十七在丛林间又躲了一整天。她终是弄明白了自己所处的方位。</p>

桑维梓带着昏迷的她并没有走得太远。</p>

此地离临安城不远，青二十七回城不至于在路上花去太多时间。</p>

她担心的是，如果真如桑维梓所说，她已成通缉犯，入城时会否遇到麻烦。</p>

这一整天她都在努力地养体力，可惜收效甚微。</p>

条件不好，她又心急如焚；愈急就愈是无法安然休息。</p>

然而，她真的等不下去。</p>

开禧二年七月二十三日，青二十七略作改装，手提装满鸡蛋的竹篮，扮作一个进城看望亲戚的农妇。</p>

那位“亲戚”是真实存在的人家，也即是解语轩留下的暗哨。</p>

城门处多了些岗亭和兵士，甚至还有一些江湖人的眼线在城门附近晃悠。</p>

几天前的屠杀事件，令临安城全城笼罩在一股白色恐怖中，人们道路以目，默默进城出城。</p>

青二十七将身体完全放松，坦然走在大路上。</p>

队伍前突然一乱，有个女人被拦了下来，那女子英姿飒爽，显是武林中人，两下里吵闹起来。</p>

青二十七像所有的人一样，先是张了张，立即走自己的路。</p>

在这种时刻，完全不好奇或是太过好奇都是危险的举动。</p>

所幸进城的人多，青二十七混在他们中，学他们的反应，以他们的身躯来掩护自己。</p>

顺利地通过了城门，城墙边上贴了几张通缉令，青二十七顿了一顿，便面无表情地继续走路。</p>

可是她的手，却在袖中握成拳。</p>

她紧紧地握住拳，只有这样，她才能制止住自己的震惊、制止住自己不要发抖。</p>

上面有桑维梓，有好好，有她，却没有暮成雪。</p>

不，不一定是没有暮成雪。</p>

因为本来并排着的几张通缉令，有一张明显已经被人撕去。</p>

这代表了什么？暮成雪已经被抓了？所以案子已销？</p>

青二十七一边走，冷汗涔涔而落。暮成雪……你在哪里？</p>

她汇入人的河流。纵然曾有屠杀、纵然白色笼罩，人们的生活还要继续，还得上街买菜、还得看望亲友……</p>

她缓缓地走着，放弃了立即去找暗哨的想法。</p>

她要去解语轩。</p>

没有了暮成雪、没有了好好花千叶花千重等等人的解语轩，现在是什么样子？</p>

韩君和会像接收黑皮赌坊那样，面不改色地全盘收下这生意么？</p>

解语轩不只是个酒楼，解语轩并非是很好操盘的生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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