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多事之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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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盐课提举司衙门的热闹劲儿总算消停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睡意和剩余的饭菜。</p>

不少人还未离去，围桌而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不着调的话，声音小了许多。</p>

同提举王核提议：换个房间，再与仲逸、姜军、蔡一书等痛饮一番，过了此刻，也该不再受‘三杯为限’的规定了吧？</p>

仲逸笑道：今日是王大人的好日子，都随你……</p>

城外十余里，有一条斜坡，顺着斜坡而上，坡下是一条江，江面还算平静，可见有船只、不大不小的船只。</p>

岸边木柱上挂着几盏灯笼、很大的灯笼，连同一旁的火把烧的正旺，生生腾出一条道来。</p>

伙计们正忙着向船上搬运东西、一个个的麻袋。</p>

‘快点，抓紧了’。</p>

一名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向坡上喊了一句：“都给老子盯紧点，误了事儿，老子扒了你的皮”。</p>

“嗯，知道了”，山药间一个青年男子急忙应道：“鲁头儿，你就放心吧”。</p>

鲁大头，在这一带也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一个能打的人物。此人之前占山落草，后来经过衙门劝阻，下山干起了‘正经买卖’，一种类似镖局的买卖。</p>

鲁大头手下养着百十号人马，大多是他在山寨时带的心腹，打家劫舍、坑蒙拐骗都是把好手。</p>

这些人什么都干：守家护院、保货运送，甚至于搬运货物、开店庆贺，几乎无所不能。</p>

不过，这样的人，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请的起的。</p>

从来都是‘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发横财难富’，鲁大头生性胆大残暴，这每次的‘收费’也是相当的惊人。</p>

岸边一木台上，盐商耿达正与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不时的望着四周一草一木，尽管除了火光外是漆黑一片，他似乎还是担心突然窜出个什么东西来。</p>

“耿东家，都搬得差不多了，就剩最后一木车了……”。</p>

鲁大头走了过来，这次是耿达雇的他，该是要银子的时候了。</p>

“大头啊，这批货，还要靠你们一路护送啊，银子方面……是不是……？”，耿达说了一句，向左右随从望了望。</p>

‘耿东家，护送那自不用说，可这贩私盐是掉脑袋的事儿，手下还有这么多兄弟要养’。</p>

鲁大头略作迟疑道：“还是老规矩，先付一半，等货到后，再付剩余那一半”。</p>

耿达笑着从随从手中接过银票：“好吧，既然鲁大当家的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p>

将银票递上，他特意补充了一句：“告诉弟兄们，一定要万无一失，之后，孙大东家还有赏银”。</p>

这位孙大东家，就是那日在运发大楼摆宴款待仲逸的孙大发。</p>

当时在一起的，还有此刻正与鲁大头说话的耿达。</p>

鲁大头接过银票，一名手下立刻举着灯笼过来，细细看了一番。</p>

“耿东家尽管放下，回去告诉你们孙大东家：只要这东西给足了，没有兄弟么办不成的事儿”。</p>

鲁大头将手中的银票晃了晃，笑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既然答应了诸位，绝不会食言的”。</p>

耿达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p>

不远处，山坡上一阵异动，一名男子走的太急，没有看清脚下杂草，竟一下被绊倒，顺势从坡上滚了下来。</p>

果真是山匪出身，一番摸爬滚打之后，连句喊叫声都没有，气喘吁吁的来到鲁大头面前：“头儿，不好啦，有人来啦”。</p>

那名男子指着前方，众人立刻去望去，也是零星的火把。</p>

看样子也就五六人的样子，正从这边赶了过来。</p>

“我们是盐课提举司衙门的，有人来报：这里有人贩卖私盐，我们要上船检查”。</p>

靠近一看，为首之人正是盐课提举司库副使肖大可。</p>

鲁大头并未言语，稍稍向后退去几步，向肖大可来的方向望去。</p>

耿达一脸惊恐，腿脚竟有些颤抖，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支吾：‘鲁大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呢？’。</p>

这耿达平日里酒量惊人，不过相比孙大发，他的胆子还是小了些。</p>

再望望岸边，众人已经停下手里活儿，几名年轻男子一脚还踩在船帮上。</p>

不大会儿的功夫，山坡上再次跑来两名男子。上前对鲁大头就是一阵嘀咕：“兄弟们都查看过了，再没有其他人跟来，就他们几人……”，</p>

鲁大头挥挥手，那二人立刻退了下去。</p>

“吆，这不是肖大人嘛，这么晚了，是谁说的啊？那里有贩私盐的？”。</p>

鲁大头向耿达递个眼色，而后转身向肖大可说道：“肖大人一定是在盐课提举司衙门没有喝尽兴，正好我带了点好酒，咱们一醉方休？”。</p>

肖大可冷冷道：“肖某无品无阶，这声‘大人’还是当不起的，盐课提举司的兄弟都知道：肖某从不饮酒”。</p>

这时，耿达急忙上前道：“对对对，此事早就有所耳闻，大可兄弟不饮酒、不饮酒的”。</p>

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小布袋，耿达笑道：“这些点散碎银子，请大可兄弟们务必收下，酒虽不喝，但饭菜总是要吃的嘛，这些银子……”。</p>

肖大可伸手推辞掉那所谓的‘散碎银子’，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耿大东家这是为何？在盐课提举司做事，本就是我们的差事，何来银子一说？”。</p>

“船靠岸，接受检查”。</p>

说话的是肖大可身后一名衙役、一等衙役。</p>

鲁大头和耿达相视一眼，两名年轻男子立刻快步上前，直奔船头方向。</p>

岸边数十人朝这边望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p>

‘肖大哥，快看这里，麻袋里全是沙子’，那名衙役将最上面几个麻袋打开，一脸的失望。</p>

这时，鲁大头已带人上前，似笑非笑道：“大可兄弟，到底是那个王八羔子说的，这哪里有私盐，都是些沙子嘛，连这都不行？”。</p>

一旁的衙役插嘴道：“既然是沙子，你们为何趁着夜色运送？还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p>

鲁大头身后一名男子讥笑道：“我们喜欢夜里干活，清静、凉快，还不叨扰别人，这总行了吧？”。</p>

“你……”。</p>

那名衙役再欲发怒，却别一旁的肖大可制止道：“去，到那边看看，船仓里……”。</p>

这么一说，鲁大头急了。他一挥手，身后一群人跟了上来，纷纷跳上船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