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墨丸各有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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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常住物什”其实就是寺院财物的登记簿，按照明玄交割主事为分界，分为了前后两份，都盖上钤印、指印，是清清楚楚一目了然，高岳两相对比后，果然发觉少了十两常住黄金，便询问其下的各位阿兰陀寺僧人此两张文簿都属实否？</p>

“我等都在其上留下指印，自然属实。”数位僧人都合掌齐声答道。</p>

“旁听”的安西军将看如此，都互相得意地挤眉弄眼，意思是关键的戏码来到了。</p>

高岳便对明玄说到：“既然人证物证俱在，为何不伏罪？”</p>

明玄坐在堂下的席上，听到这话，脸皮发紫，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憋了好久才说出句话来，“因为无罪，所以何伏之有？”</p>

“可是有文簿在此，你身为前任寺院主事，交割时有十两常住金隐没无闻，总得要有个交待吧！如不伏罪，那就得按律判你监守自盗。”</p>

这监守自盗，可是重罪。</p>

明妙和其余诸位僧人见高孔目要判明玄监守自盗罪，也不由得愕然，便急忙说道：只求明玄认错，大不了将他逐出阿兰陀寺，还恳请孔目不要判得如此之重。</p>

“荒唐！释教羽流，皆有唐律之管，佛寺道观，全无法外之地。岂有私下酌情加减的道理。”高岳呵斥道。</p>

这会儿明玄咕咚声，硬邦邦的光头直砸在坐席前的石地板上，嘴里只是说“不伏罪”，并且还说只要高孔目写出判文，落笔那刻我就撞死在这里，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p>

又是熟悉的戏码，安西军将们都哈哈大笑起来，盯住高岳，看看这位白面书生有什么招数来断清这个案子。</p>

高岳也有些焦急，便指着不断叩头出血的明玄说：“既不伏罪，那你可说那十两常住金的去向，若是说出，事情当然就一清二楚。”</p>

“没有这十两常住金，没见过，没用过，不知去向。”明玄梗着脖子反复说，而那边明妙和诸僧也都急了，便又和明玄争吵起来，说文簿上一清二楚，不容否认，而明玄还在那里始终坚持“没见过，没用过，不知去向”。</p>

“那既然不知去向，你可反诉诬陷。”</p>

“不反诉，不反诉。”明玄下面的话，让高岳气得七窍生烟。</p>

看来这位是要死硬到底，高岳想了想，便提起笔来，要写监守自盗的判文，治明玄的罪。</p>

几名“别奏”立刻开始在高孔目的书案上忙乎起来，准备笔墨纸砚。</p>

旁观的安西诸将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盯住高岳悬空的笔尖，又有人看着在那里浑身激动发抖的明玄。</p>

好大一出戏啊！</p>

若是高岳判了明玄监守自盗，性情刚烈的明玄绝对会当堂撞死，这在先前就表演过，当时就把泾原判官给吓走了，判案闹出人命来可不是玩的；若高岳撤销这个案子，那么阿兰陀寺现在主事僧明妙等人，也是不会放过高岳的，必然前来纠缠；如果高岳判成葫芦案，哼哼，他在泾原以后还想呆下去？</p>

刘文喜等人摸着大胡子，有些焦躁激动地跺着靴子，七上八下，都望着高岳，心想“这白面郎君有什么手腕，可尽管使出来吧！”</p>

此刻，段秀实也急匆匆地来到孔目院的门阍处。</p>

高岳想想，又将笔给放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