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转运生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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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宁哑口无言，他知道阿霓这傻女郎，肯定还是会跟着高三那混蛋的，如断绝来往，女儿要是不能和自己见面，那该有多寂寞啊！</p>

于是他只能一步歪着一步，支撑已十分胖重的身躯，绕过了这片翠绿竹林，“夫君，那是什么？”这会儿柳氏摇着纨扇，指着灞水和渭水的交汇口处水面问到。</p>

鼎沸的人声和号子声，顿时传到崔宁的耳朵里，他顺着妻子所言的方向看去。</p>

那里的东渭桥转运院前，停泊着大批大批的船只，运载着堆积如山的布囊米袋，还有很多青衫官员，在弩手的伴同下，登上转运院的码头处，和院中的官吏交谈着什么。</p>

而东渭桥的彼端，一队队骑兵和步兵扬着旌旗而来，押运着数不清的犊车，打首的是二位铠甲明亮威武的将领。</p>

“夫人，那应该是萧复的兵马来转运院来装卸粮食，肯定是往邠宁的军资库转输的。”崔宁行伍多年，自然对此景象不陌生。</p>

而那自船上下来的青衫官员们，应该就是宣润节度使韩滉先前向朝廷征辟的御史（在韩滉幕府或巡院里的僚佐，挂着各色御史的宪衔），都是押运长纲进奉船的。</p>

船里的，自然是韩滉提供的钱粮，一批是供应京北前线的，一批是供应京西平凉筑城的。</p>

“对西蕃的战事如何？”柳氏不经意地补问了句。</p>

“夫人放心，有段秀实、李晟几位坐镇，区区西蕃不在话下。”崔宁虽然隐居，可对前线各路军事还是相当关注的，哪日圣主许可他上马征伐，他还是能一逞廉颇之勇的。</p>

“听说高郎的兴元白草军，这次表现也很亮眼呢！”旁侧妾室浣花夫人，豪爽而高声地补充了下。</p>

“嗯，嗯。”崔宁不自觉地摸了把胡子，为女婿而感到骄傲。</p>

忽然他看到柳氏冷冷地横了他眼，崔宁一跺脚，即刻怒斥说小儿辈这些功勋何足挂齿，比起他的禽兽行为来，还是不可宽宥的。</p>

就在升平坊崔氏一大家子，说说笑笑，顺着灞桥如画的风景，重归长安城里去时，转运院的河畔处，神策射生将（韩游瑰之子）韩钦绪，和邠宁军别部将范希朝之间，产生了小小的争执。</p>

因为按照程序，韩滉的这批钱粮毕竟名义上算是给皇帝的进奉，最起码到了东渭桥转运院时，要有个出纳、勾覆，再转送至宁州军资库的手续。</p>

而韩钦绪认为前线军情十分紧急，来不及再做这些手续，直接跳过去，我们把钱粮尽快押送到萧中郎那里才是正经。</p>

可范希朝却态度持重，他建议说，如今天下兵革不息，无论是大臣还是节帅都得对朝廷有个尊敬的态度，这些程序都是世代律法传下来的，不能轻忽，故而希望履行完手续再上路。</p>

韩钦绪向来是个暴脾气，当初跟着骆元光，擅自射杀许霆光，便是他闯下的祸端，要是别人他非得翻脸不可。然而范希朝在邠宁军镇，向来是父亲最得力的手腕，于是韩游瑰作了极大的妥协：</p>

范希朝，我体谅你，我不揍你；</p>

不过军粮和赏设钱，我直接全部带走，因为前线军情瞬息万变，拖不起等不及。</p>

这位小爷说到做到，言毕就把进奉船上的粮食全都接走。</p>

范希朝苦劝无果，也只能跟着小爷离去。</p>

这会儿，转运院前无论是韩滉方押运长纲的御史，还是院中的官吏，都看着岸边发生的事，目瞪口呆。</p>

等到朝廷御史台的一干御史，与户部相关人等前来勾覆时，发觉东渭桥处，只剩下大批空荡荡的船只，十分震骇恼怒，便问韩滉方的御史们到底怎么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