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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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走到一边的暴发户身边，“你认为审判能不能通过？”</p>

暴发户轻轻摇摇头。</p>

粗壮男依然不低头，“我就是认为那个混小子杀了他父亲。”</p>

彭怿辰最后走到经纪人身后，轻轻问道：“你认为呢？”</p>

这个真正的“对手”此时也已经不再坚持：“他没杀人。我被说服了，审判不能通过。”</p>

粗壮男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经纪人，“你到底是怎么了？”</p>

经纪人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客观和冷静，“因为我现在对这个案子产生了怀疑。”</p>

老人看着粗壮男，淡淡笑着说：“现在又变成了十一比一，就好像我们的讨论刚开始那样。”</p>

粗壮男显然没有彭怿辰那种一人对抗所有人的镇定，他不断踱着步，反复嚷嚷道：“那其他的证据又是怎么一回事？那……那把折叠刀跟……其他……所有的证据呢？”</p>

程序宅又给他一击：“你说过我们可以抛开其他的证据的。”</p>

彭怿辰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粗壮的男人，却看出他已经不堪一击。</p>

“现在就剩你自己了。”</p>

粗壮男好像被刺激到了某根神经，高喝道：“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孤军奋战，我有权力选择我自己想要的。”</p>

彭怿辰静静的看着他，“这确实是你的权力。”</p>

所有人都看着粗壮男，不再说话。</p>

粗壮男高喊道：“你们想干什么？把我摁在地上，逼我反对法庭的审判吗？我就是选择通过，永远通过。”</p>

彭怿辰轻声回答：“我们只是想听听你的说法。”</p>

粗壮男喊着：“该说的，我全都说了。”</p>

“但你没有说服我们，我们想再听一遍，我们有的是时间。”</p>

粗壮男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咆哮着质问所有人。</p>

“所有的证据，在法庭上做出的所有证词都证明他有罪。你们觉得我是白痴吗？”</p>

“你们仅仅因为找到了一把差不多的刀子，就推翻了那小子购买凶器的证词？”</p>

“你们为什么不相信住在楼下的那个老头？那个老头听到了一切。那个老人看到那孩子正好从楼上冲了下来，他到底花了几秒跑到门口又有什么差别？”</p>

“你们没有证据证明，当时从杀人现场逃跑的不是那个混小子。你可以像一个蹩脚的小丑，走来走去，但证明不了那个老人没看到那个混小子。”</p>

“关于电车跟电影院又是怎么回事？我非常确定，那都是那个混小子在胡扯。我跟你赌五千块，我可以记得我看过的所有电影和演员。我告诉你们，你们把所有真相都扭曲了。”</p>

“还有那套关于眼镜的说辞！你怎么知道当时她没有戴眼镜？那个女人在法庭上作证说她看到了他杀人。啊？！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才是真相！</p>

“好了。够了，这就是真相。你们觉得呢？快说啊！！你们是一群狠心的混蛋，你们无法威胁我，我要坚持我的想法。”</p>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精神越来越脆弱，好像勾起了自己心里的某些隐藏的伤痛。突然拿出自己钱包里，他和儿子的合影，摔在桌子上。</p>

“你这该死的孩子，你毁了自己的一生！”</p>

这个刚硬的、粗野的、凶蛮的男人，用手狠狠的撕碎了自己和儿子的合影，就好像撕碎了自己所有希望。</p>

他用嘴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背，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但眼泪却抑制不住的流淌着。</p>

他带着哭腔，终于和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悔恨妥协了，喃喃道：“被告没杀人……他没杀人……”</p>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心里涌上太多想法，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p>

召集人再次站起身，向所有人宣布。</p>

“现在我们终于达成了共识。我们一致认为，此案的判决结果不能通过。”</p>

所有听审员都默默的穿上自己的外衣，静静的离开了这个房间。</p>

粗壮男还趴在那里没有动。</p>

彭怿辰走上前，取下衣架上他的外衣，亲手为他穿上。就好像刚才两个人你死我活一般的争执，从来没有发生过。</p>

走下法院高高的台阶，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大雨来得快，去的也快。</p>

发生在这个法院某个房间里，关于一个年轻生命的争论，好像全都随着四散的听审员，汇入了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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