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回 锋芒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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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缓缓走进一个小仓库改造而成的会议室，父亲的老朋友向老师连忙把他介绍给现场所有人。</p>

向老师勉强的微笑着，对大家介绍道：“这是徐天，过去是我的同事。他的爸爸徐书白是我的好朋友，二七年四一二的时候牺牲了。徐天最早呐是保定军校步科的，后来留学日本。呃，开始是特别情报，训练教习，对吧？”</p>

徐天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只能木讷的回道：“哦，是的。”。</p>

向老师继续介绍道：“一九三五年他学成回国，开始呢，是做了教师，后来屈尊……”</p>

徐天连忙接话，道：“我现在在租借的三角地菜市场，做一名会计。还是向老师您给我介绍的职位。蛮好的职位，一点谈不上屈尊的。”</p>

向老师笑了笑，问道：“来这里，你母亲知道吗？”</p>

徐天笑道：“我直接从菜场过来的，我妈不知道。她还在同福里等我回家。我不回家，她是不会吃饭的。您知道的！”</p>

听出徐天话里想要离开的意思，向老师只能把自己叫他来这里的原因说了出来。</p>

“是这样，徐天。沪上的十六铺码头，有一条船，船上有半船的药品。另外半船装的是党的中央银行没有来得及运走的材料设备。其中有三部印钞机，还有四十五包中央银行的档案。在天黑之前，我们要把那条船弄到江下游，那里有人接应。”向老师简明扼要的说出了他们面临的问题。</p>

徐天皱起眉头，他的预感灵验了。</p>

“您叫我来，就是讲这件事情啊？开什么玩笑的。码头都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整个上海都被人占领了。”徐天说话的语调依然很平缓，但意思却很明确。</p>

向老师满脸坚毅地对徐天说道：“船上东西对我们很重要。”</p>

徐天满脸委屈的解释道：“向老师，我真的帮不上这个忙的。”</p>

说到这，他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年轻男人说:“他是开电车的。”</p>

然后，他又指着剩下几个人继续说道：“他在电厂上班，她是打字员，他在银行的办公室里边坐坐。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军人吧。但这件事，他们也帮不上忙的。除非你们全都不要命了。不对，就算你们不要命也办不到的。”</p>

向老师好像对徐天的本事并不感觉奇怪，把他刚刚说出的几个人的名字都告诉了他。</p>

那个电厂上班的叫胡劲松，开电车的叫贾小七，女打字员叫张晓芬，银行职员叫谷建刚。军人出身的两个人，哥哥叫费栋，弟弟叫费梁。</p>

胡劲松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电厂的？”</p>

张晓芬也疑问道：“还有我，为什么就是打字员？”</p>

徐天满脸无奈，指着女人的脚，说道：“看你的鞋。你的鞋有一边磨薄了，起了毛边，是长期骑自行车的结果。没有钱买新鞋，生活应该不富裕。你的两只手，五个手指自然往里勾，要不然是弹钢琴的，要不然就算打字员。你是弹钢琴的是吧？”</p>

说到这，徐天完全不想再留在这里了，他转过身说道：“向老师，我真的要回去了。等再过一下，我买的鱼不新鲜，小菜都不水灵了。”</p>

就在徐天转身想走的时候，一边上军人出身的费栋突然问道：“你说我是军人，那你能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p>

徐天转过头，看了看他：“你包上有黄色的粉末，袖口上也有，最近应该是在做炸药。”</p>

费栋身边的费梁刁难道：“黄颜色的药粉，多了去了。”</p>

徐天满脸无奈，他不是不想帮忙，但他只想当一个普通人。</p>

看着费梁，他缓缓说道：“炸药的粉末是有毒的，长时间接触皮肤，呼吸道消化道三四天的时间就会发炎，所以皮肤上会红，而且会痒。你们兄弟二人，还算能帮得上忙，但又能怎么样呢？七十万国军的飞机大炮，不还是一样败了。”</p>

费梁更奇怪了，立马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人是兄弟？”</p>

徐天苦笑了一下，好像在讲述一个自然而然的事情，解释道：“你身上的毛衣不合身，但却合他的身。你习惯用右手，他却是左撇子，但你毛衣的左边袖口磨损却更厉害一些。这都说明毛衣是他的，不是你的。如果两个人不是兄弟，就算再熟悉的朋友，外套可以混着穿，但是毛衣这种内衣是不会换着穿的。”</p>

说到这，他认真的看着在场所有人，劝道：“大家都有兄弟姐妹，也都有家人。七十万国军，血战了三个月，最后还不是撤退了。”</p>

开电车的贾小七看他到现在还在推脱，气的一拍桌子，喊道：“你就光会耍嘴皮子。滚回家陪你妈吃饭去吧。”</p>

徐天也有些愤怒了，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讲话客气些好吧。是你们要请我来的。”</p>

向老师赶忙喝道：“贾小七，向徐先生道歉。”</p>

贾小七看着徐天，强忍着心里的怒气，大声道：“对不起，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吧。”</p>

徐天想也不想就回道：“办不了。”</p>

贾小七吼道：“试一试也不可以吗？我的命给你用，我们所有人的命都可以给你用！”</p>

徐天看了看他，还是不愿参与进来，转身说道：“向老师，我先走了，再会。”</p>

向老师看到他去意已决，也不阻拦，悲痛的说道：“那这就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p>

徐天听出他话里赴死的决心，忍不住对所有人说道：“我再多讲一句话，船上那些东西固然重要，但是你们的性命更重要。留着命，以后我们还可以做很多的事情。”</p>

向老师一脸坚定的对他说道：“徐天，你可能不了解我们。四十五包中央银行的档案，如果，落在倭国人手里，那会对我们党的金融系统，造成多大的损失。还有，那三部印钞机，如果在倭国的占区运转起来，那后果会怎么样。还有那些药品，最少可以救一两千抗日将士的性命。为此，我们七个人，就算死上十回、一百回，都值得。”</p>

徐天相信向老师说的都是真心话，但他还有母亲，还有一个家需要他娶支撑，他不想让母亲再经历一次父亲离世时，感受过的痛苦。</p>

所以，他只能狠下心，转身想要离开。</p>

贾小七看他想走，冷笑着骂道：“你就是个懦夫！”</p>

徐天回身怒道：“知进退，识寡众，怎么就是懦夫了？出了这个门向东走，全都是日本人，成千上万的日本人。古语云，以一当十为勇，你能以一当十吗？我们都不行。说这些多余的话有什么作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