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5章 灵魂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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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荡着，飘荡着，李艳阳看到一座山。</p>

感知越来越强烈，他知道，赵开疆就在这里。</p>

这家伙果然很隐蔽，没有在家做法，也没有在门派内，而是选择在这山上。</p>

一路飘荡而上，李艳阳果然看到了人影。</p>

人不算多，也就十几个，他们围成一个圆形站定，正中间有一个方桌，桌上烧着香，挂着各类符纸，桌前站着一个人，身穿黑白道服，手上一把桃木剑，正在迎风挥舞，正是赵开疆。</p>

再次看到赵开疆穿着道袍施法，李艳阳觉得这家伙真的很差劲，穿道袍感觉也很猥琐，和自己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p>

刚才临空俯视自己，虽然只是端坐在那里，但在道袍的映衬下仍然很有美感，可比此刻的赵开疆看着舒服的多。</p>

他真想说一句，道袍真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哪怕你是真大师，也未必能驾驭得了。</p>

想要接近赵开疆，不需要冲破十几人的包围圈，因为现在他们不在一个维度上，飘荡来到赵开疆头顶，李艳阳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疑问想问，但他不着急，也不能着急。</p>

因为他必须一击得手，否则他干不过赵开疆，因为他是一缕灵魂，没有真气，而赵开疆的老本行，就是专干灵魂的，一个符纸就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p>

李艳阳默默的看着赵开疆，见他正在专注的施法，思考着计划的可行性。</p>

一番思虑，李艳阳知道也别无选择，于是平静一番，突然一声暴喝，一个来自灵魂的声音直接传向赵开疆的神海，撞向他的神识。</p>

“赵开疆！”</p>

天地之间在这午夜分外静默，赵开疆正在紧张小心的施法，不料一声晴天霹雳骤然炸响。</p>

那个声音带着一丝诡异，仿佛来自天上，又仿佛是在脑中炸响，他听出了声音，他知道那是李艳阳，一瞬间，万千惊恐瞬间让他心神失守，然后身猛的一僵，他感受到剧烈的疼痛，那不是人身能够感知的疼痛，也不是人能够承受的疼痛，他不知道凌迟有多痛，他不知道五马分尸有多惨烈，但那一刻，他只觉得这是世上最惨绝人寰的疼痛。</p>

他还不知道，这就是灵魂的碰撞，原来灵魂真的可以产生碰撞，然后疼的让人无法承受，也无法发出凄厉的惨叫。</p>

在剧烈的疼痛之中，他感觉好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或许可以比喻为泰山压顶，但他身子没有矮下去，因为压迫的是他的灵魂。</p>

恍恍惚惚之间，他只觉有一个东西进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剧烈的排挤本来属于这个身体的东西，那是他的灵魂。</p>

没错，赵开疆的身体里已经进来两个灵魂，一个是他自己的，另一个就是在他心神失守的一瞬间，强横挤进的李艳阳。</p>

一山不容二虎，一身也绝不容两个不同的灵魂，赵开疆身体一颤，再次僵硬。</p>

在外人看来，那是完全的静止，但只有在这躯壳之内，只有李艳阳和赵开疆两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p>

那是一场攻防守卫战，那是一场来自灵魂的诺曼底登陆。</p>

一个强横的要占领身体，一个拼尽全力抵抗，防止这个外来的灵魂强占身躯，两个灵魂在狭小的空间内产生激烈的碰撞，然后是声嘶力竭的拼杀。</p>

但一个有备而来势在必得，一个是惊慌失措提心吊胆，战斗在一开始就是有心算无心，胜负的天平在一开始就开始倾斜，所以结果没有意外，李艳阳惨胜。</p>

没错，饶是胜了，也是惨胜，毕竟原本的灵魂和躯体固若金汤，这消耗了李艳阳绝大多数的灵魂生命力。</p>

胜负分晓，赵开疆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疼痛已经消失，自己竟然失重，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然后发出一个惊恐的叫声：“为什么！！！！！”</p>

这个声音来自灵魂，因为他的灵魂已经和身体剥离，被李艳阳强横的排挤，即将升空。</p>

但灵魂还没有完全离体，意识也还没有完全涣散，他知道自己可能要死了，惊恐之中，他只想一问究竟。</p>

强行占有赵开疆的身体，将那本来牢固的命魂和身体分离，这让李艳阳消耗很大，也变得十分萎靡，此刻闻声冷笑：“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p>

果然是李艳阳，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赵开疆惊恐不已，这是鬼魂？于是颤抖道：“你死了？怎么没有被吃掉？”</p>

“死？凭你这个蝼蚁也能杀了我？”李艳阳看着缓缓升起的赵开疆问道。</p>

“那你怎么会.......”赵开疆灵魂的头颅已经升起，声音变得萎靡。</p>

“灵魂出窍！赵大师难道连这个都没听过？”李艳阳问。</p>

肩膀已经离体，赵开疆的灵魂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p>

“你为什么要对付我？快说，否则我会让你魂飞魄散！”李艳阳说。</p>

胸部已经离体，赵开疆说：“因为你可恶，所有人都要你死！”</p>

他不担心魂飞魄散，人之将死，还哪有那许多顾虑，人都死了，灵魂还在又有何用？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然后等待别人来将自己打散，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去了好了。</p>

他是个道士，他当然明白自己要死了，人的灵魂不是主观离体，不是自己施法灵魂出窍，那就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就死了。</p>

赵开疆也曾思考过生死，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是这般死法，被人强行夺舍，逼得灵魂脱体而出，无家可归。</p>

那一刻他无疑是愤怒的，但更加后悔，自己和李青龙关系不错的，他那么强，自己为什么非要和他作对呢？</p>

后悔已然不及，他突然感受到李艳阳的气息微弱，突然无声大笑：“你也会死！”</p>

“也许吧........”赵开疆说的没错，看到他那得意的笑脸，李艳阳也没有反驳，因为和一个死人没什么好争辩的，只是道：“但你看不到了。”</p>

话音一落，赵开疆已经万念俱灰，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即将离开那温暖的身躯，一切都结束了。为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p>

为什么？人有妒心，不愿甘居人下。</p>

为什么？因为自己是个坏人！</p>

赵开疆幡然醒悟，自己终究做坏事，得坏果。</p>

死于李艳阳之手，这也是天道。</p>

何必呢？两败俱伤。</p>

何必呢？自己本来也是一代大师！本来也有花不完的金银，享不尽的富贵，到头来，一切成空。</p>

.......</p>

看到赵开疆的灵魂已经完全离体，李艳阳和这个身体没法融合，挤开赵开疆，见他离体，他腾空而起。</p>

他知道，如果车祸和冤死会成为厉鬼，那这个世上仅有的被人强行夺舍的赵开疆也一定会成为厉鬼，好在他才透体而出，变为厉鬼也还需要积攒怨气，李艳阳不给他机会，面对这个刚刚经过和自己抢夺身体，也已经极其虚弱的灵魂，李艳阳透体而出便一把拉住这个孤魂。</p>

失去反抗能力的孤魂被李艳阳牵扯着来到桌子旁，然后李艳阳一把将它按向桌子上的符纸。</p>

在靠近的一瞬间，没有思想的灵魂下意识的躲避未知的危险，但李艳阳岂能让他如愿，强横的把住，让那个颤抖的灵魂和他的符箓完成一次零距离接触。</p>

呼！</p>

符纸骤然燃烧，那灼热的气息令猝不及防的李艳阳也感受一股灼痛。</p>

原来，这东西是这么的厉害，原来，离开身体的灵魂如此不堪一击。</p>

本是强弩之末，又雪上加霜，李艳阳放开那燃烧的灵魂，循着来时路，急速飘去。</p>

赵开疆的弟子们一直在观察师父的动作，见他先前突然定住，然后表情惊恐就十分诧异，于是先后呼唤，但可惜，师父没有回答。</p>

他们正在焦急的等待师父的回应，然后就听呼的一声，那案桌上的符纸竟然自燃。</p>

这诡异的一幕令人始料不及，因为太过突兀，令人猝不及防，就算师父施法失败，也断然不会如此，那这一切如何解释。</p>

砰！</p>

就在他们看着符纸发呆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转身看去，顿时吓得腿脚酸软，因为本来站着的师父赵开疆突然一头栽倒，那身体直腾腾的倒了下去，就像一根木头。</p>

“师父！”</p>

众人惊呼一声，赶忙上前，一个徒弟摇晃两下师父，突然一哆嗦，因为师父好冷，好硬。</p>

惊恐之中，探向鼻息，又是一阵错愕。</p>

他的动作引起众人的注意，一时间全都愣住，然后有人上去翻赵开疆的眼皮，这一看，众人如坠冰窟，只见赵开疆目光呆滞，瞳孔涣散，他们知道，师父挂了！</p>

.......</p>

李艳阳循着来时路往回飘荡，这一次，他的心思更加沉重，也变得恐惧，因为他觉得自己气息微弱，甚至怀疑是否还有力气飘回自己的身体。</p>

回来的视线变得更加清晰，他看到了无数生命的气息，然后心生向往。</p>

山间植被上的露珠晶莹剔透，远方的城市已经不再是一片漆黑，天边亮起微光，原来此刻已经将见黎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