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早知道，我会说，不必非陆淮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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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之间，陆淮深本就复杂的心情更如石头落入大海，垂直下沉却沉不到底，一种悬而未决的焦灼斥满心头。</p>

陆淮深回避开与她视线的交错，转而看向医生，“我是她丈夫。”</p>

医生颔首，与他详说了江偌的情况。</p>

江偌现在有孕21周，正处于稳定的孕中期，但此稳定期是之于整个孕期，跟非孕状态无法相比，外界刺激引起的情绪波动导致不同程度的宫缩是常例，江偌情况较为严重，需住院观察数日，稳定后便可出院，当然，医生也没敢隐瞒可能发生的最坏结果，那便是胎停。</p>

陆淮深一听，心底登时升起一股寒意，末了又听医生说：“不过也别太担心，您太太目前情况还比较乐观，胎停的几率比较小。”</p>

几率比较小，但不排除发生的可能。</p>

这话并没能给陆淮深任何安慰。</p>

江偌基本无话，只静静听着，待医生走后，她无声翻过身背对着门口方向。</p>

冬日里鲜少见得着太阳，有太阳也不一定有暖意，加上病房所在楼层不上不下，江偌睁开眼，透过窗户，只看得见灰沉沉的天际和楼宇，沉重感扑面而来，她疲惫地阖上眼。</p>

江偌就在陆淮深眼下，她的一切动作他都尽收眼底，她这么做，无非是两种意思：不想看见他，或是拒绝沟通。但显然，陆淮深认为这两种意思皆有。</p>

他一晚未合眼，下巴上冒出青茬，眉眼间有疲态，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颓气。他想过许多次，这时候要说点什么，然而真到这点上，满腹草稿却没一句能说出口的。这僵局既令他难熬，却又明白，在下一刻变数来临之前，这是他唯一能感到舒适的区间。</p>

医生护士和实习生前呼后拥地来，又一窝蜂地说着话离开，此时空荡的病房里，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喧嚣过后诡异的沉默。</p>

吴婶是明眼人，察出端倪，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连两下，随即识趣地出去了。</p>

陆淮深正欲开口，他想说些关心她的话作为开场白，哪怕在此时，这些话更像些无用之词。但在他之前，江偌已经选择率先破了这僵局。</p>

“你想说什么？”江偌能感到有道视线在身后，其芒灼灼。既然他留在这儿没走，总不会一直沉默以对，关于昨晚发生的事，他肯定有话说，他也应该要说点什么才行。</p>

江偌停下两秒，没听见回应，她又道：“刚好，有些事我已花太长时间整理思绪了，是时候当面说一说了，有错漏，也许你也能补上。”</p>

都是成年人了，早就过了遇事采用冷处理的方式。江偌也不想把这本就是历史遗留的问题再憋在心里，哪怕这件事本身很尖锐，很伤人，哪怕这种当面对峙，会导致无法预料的悲观结局。</p>

陆淮深很想让她将这些话收回去，他不及多想，上前将她滑在腰际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俯身靠近她，手搭在她肩上。从后看，两人宛若亲密无间。</p>

他却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有什么话等你身体养好再说，刚才的医嘱你也听见了，你需要休息。”</p>

“你在回避什么？”江偌漠然问，不再留丝毫余地。</p>

江偌感觉身后的人呼吸一怔，放在肩上的手都收紧了两分。</p>

江偌重新闭上眼，她说：“你如果能离我远点，也许我们还有平静沟通下去的可能。”</p>

她不想他碰她。</p>

陆淮深本就已经感到被动棘手，这个信息一传达在脑中，又被闷头敲了一棒。在江偌看不到的角度，他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p>

“就这样，”陆淮深语气也附上了几分偏执，更是将她按向自己，让他的前胸紧贴她的后背，“如果这样不能说，那就不要说了。”</p>

陆淮深已预料到，她其实已做出分手的决定，更长远的一步是离婚，他知道，他有数，不管她说什么，结果并不会有什么改变。</p>

陆淮深靠她极近，她被迫困在他的气息所及范围内，如今这一切熟悉到依赖的感觉，包括肢体的碰触和属于他的味道，都让她感到不适，一股躁郁从心底扩散开来，直到身体忍不住做出挣扎的反应。</p>

一开始，陆淮深以为江偌只是说的气话，她开始挣扎的时候，他抱她更紧，随后见她动作大到手肘撞到自己肚子，都像没感觉到似的，他一看她的脸，发现她咬紧牙关，整张脸憋到通红。</p>

陆淮深震住，手也跟着松了力道，江偌立马将他的手甩开，翻过身来，看向撑在床上的他，胸腔起伏喘着气，冷静却有力地一字一字道：“别碰我。”</p>

陆淮深怔忪两秒，心里一钝，将右手抬起半空，目光紧攫着她的神情，缓缓道：“好，我不碰你。”</p>

江偌直视着他，用一别任何时候的冷漠口吻说：“别演了，别搞得好像自己用情至深多受伤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