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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张完整的脸,就是轻飘飘地被流水裹挟,顺利地流入下水道。水池地方,很干净,那样的一张脸,似乎抹去了一切的杂质,无论是水垢又或者细菌,水池的池壁,光亮得可以清楚映衬出人脸。</p>
但凡涉及到人脸的说法,在方生看来,那都不是什么好事。</p>
方生恐惧那样的灵异,但当他清楚见着那人脸的时候,强烈的熟悉感和浓稠的气息使得他发癫。不管不顾,他就是整个人扑了过去,似乎是要将那逐步流下下水管的脸把握着,紧紧地拥抱。</p>
那是熟悉的面孔,至少方生感觉上是熟悉的面孔,在精神恍惚间被轻易影响,自然没有可能做出多明智的判断,尤其是牵扯到感情的时候,那是人最为脆弱的一点,当然,对于部分可以创造奇迹的人而言,感情,那是他们最为强大的力量。</p>
方生不是那样英雄的人,他只是千千万万普普通通的小市民的一员。面对神秘,他会恐惧,但牵扯到感情,会被轻易地利用,可没有谁能够否定他的勇敢。</p>
在被蒙骗的情况下,因为一种气味,一种熟悉的洗发水沐浴乳,方生竭斯底里,他要抓住那流下去的滚烫的热水,无论如何,都要抓住。熟悉的洗发水沐浴乳的味道,在家里,只是他和妻子使用的,至于小姑娘,有孩子专用的品种。</p>
现在,流下去的脸,是方生妻子的脸,即便是发白,即便是浮肿,有了味道那么一个影响判断的因素,方生很自然地被引导着。他不能够容许妻子的脸就是流失,他们之间是相敬如宾的,尤其是有小姑娘那么一个联系桥梁,关系更为亲密。</p>
妻子的味道,妻子的脸,怎能忘记,怎能看着她就那么的丢失。小姑娘如果知道老爸弄丢了妈咪的脸的话,她会哭的。小姑娘要乖,不要哭,哭了就花脸,很难看的。</p>
爸爸会把妈妈的脸找回来的,一定会把她的脸找回来的,到时候小姑娘又可以和妈妈一起唱歌跳舞了。</p>
方生疯狂地扑到水池上,尽可能地用手指抠下水道,将盖子硬生生拔拉开来,直接就是将其毁坏。手指有些伤势,水池还有些炙热,但方生都不在乎,他只是疯狂地嘶喊,就是要流下去的脸回来。</p>
没了,真的没了。那人脸随着热开水流进下水道,就没了,即便方生再是挣扎,也是无用。他彻底失去了妻子的脸,那是他第二喜欢的一张脸。幸好,他还有小姑娘的脸,美美的小脸,这一次,他会保管好的。</p>
可能是扑到水池上的动作稍微有些过,无意中碰撞到了水龙头,无意中轻易地将其拨弄开,细微的流水就此落下,恰好落到方生的头顶,打湿头发一片,顺延着流淌到整张面孔上,没有任何幸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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