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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顺说着,双手把酒递到武大郎面前,武大郎连忙起身,接住酒杯说:“不辛苦,不辛苦,看你客气的。我本来从不喝酒,今天心里高兴,就把你这好酒尝尝。”</p>
玉顺和武大郎对饮三杯之后对大家说:“大家都随意着喝,能喝多少喝多少,谁都不能过量,万一有点事,与在座各位都不好,我就不在勉强大家多喝。”</p>
众人都表示赞同,不再互相劝酒。两桌人边吃边说,满屋子气氛和悦。桃花端完了菜,杏花给众人上了茶水、饮料,二人又给两个桌子端来两盘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然后坐在老蝴蝶两旁陪众人一起吃。老蝴蝶喝了不少酒,脑子还很清醒,听了玉顺的话后便放下酒杯,不停的吃、不住的说,话也越来越多,有时洋洋得意,有时满嘴白沫。</p>
桃花吃了一会,竟问出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话:“老花叔,咱们从灾区回来的那天,我们排队买票,你又去了车站派出所,情况怎么样吗?一路没听你说,是不是他们收点罚款,又把人放了?”</p>
老蝴蝶嘴里嚼着菜说:“还放哩,不判刑就得劳动改造。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认真抓了一回,咋能轻易放哩。这回国家下了大决心,整个铁路系统抓了好几百,他们还问了我的地址,说了好多感谢的话。还说,还说事完以后,可能,可能有奖励呢。”</p>
旁边坐的三快婆大笑着说:“哈哈哈,喝了几杯猫尿就胡吹开啦。真真是精勾子坐铡刀——谝大嘴么,一回奖得上心啦,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哩。干啥的人嘛?一共就抓了几百,那你还不发了大财啦!我看你这老怪物的名字又该改了,叫花百万才合适。”</p>
三快婆跟前坐的是玉顺的老婆麻将婶,她除了爱打麻将而外,还有个最大特点就是爱听故事,不论啥事,知道了就要打烂砂锅问到底,非弄明白不可。</p>
果然,三快婆的话音刚落,麻将婶接着就说:“老花,把它家地,快给大家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吗?把它家地,把人听得糊里糊涂的,你们坐火车,咋能和派出所粘上哩?”</p>
杏花也问:“老花叔,你轻易不出门,怎么会知道他们卖的火车票是假的?”</p>
老蝴蝶拿捏地说:“这个吗,冰冻三尺,非是一日之寒。别看我现在不出门,过去也是走南闯北,阅历颇深,经过日积月累,千锤百炼,积攒起来的老经验啦。”</p>
旁边桌子上坐的常大伯说:“老花,再别卖关子啦,今天人多,你就给大家好好说说,你们这次出门,莫非还有什么奇遇不成?”</p>
老蝴蝶这才认真地说:“其实,他们卖的火车票并不是假票,而是过了期的废票罢了。照他们的话说:他们是在废物利用,让乘车者花的钱少,坐的车好,一不坑人,二不害人,买他们的票,比买车站里的票便宜,同样能平安到达要去的地方。</p>
这伙人就是历史悠久、专吃铁路的火车帮。大家都快吃菜吧,听那些闲话干啥呀,耽误了吃菜划不来。”</p>
有个助学会的同志十分好奇,放下筷子看着其他同事说:“哦,这事挺新鲜的,咱们活了大半辈子,经常出去跑哩,只知道有个倒卖车票的黄牛派。</p>
人家是在春运紧张的时候和车站售票处有所勾结,垄断车票,自己高价出售,谋取暴利;从未听说有什么废物利用的火车帮。看来,咱们还是孤陋寡闻,见识太少啦,不如他这个老农民呀!”</p>
另一个同事接着说:“是呀,这等事咱们闻所未闻,变废为宝,听着像是好事。不知他们怎么个变法,派出所为啥要抓他们哩?玉顺,能不能请你这位乡党给咱详细说说?”</p>
玉顺尚未开言,老蝴蝶着急的说:“不行,不行,你们当干部的,啥事没经过,啥事没见过,啥酒没喝过,啥好的没吃过,经常席上席下的,各种美味都吃腻了。哪像我们乡巴佬,轻易吃不上一顿酒席,我今天还想抓紧时间多吃些,那里有时间说闲话。”</p>
常大伯知道这几个助学会的人,都是自愿拿出自己的钱资助困难学生。在这金钱当头的经济社会里,一般人都是为了钱,才会干各种各样的工作。还有人为钱铤而走险,违法犯纪,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像他们这样,能把已经属于自己的钱,心甘情愿地拿出来,去帮助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困难学生,这种精神的确难得可贵。</p>
常大伯和他们素不相识,却很十分敬重,听老蝴蝶这么说,觉得不是那几个人的面子。他就把这边桌子上的鸡腿夹了一个,起身走到那边,放在老蝴蝶面前的盘子里说:“老花,既然大家想听你就说吧。我哪怕少吃一点,也要叫你吃好哩。”</p>
三快婆接着说:“叫你说,你就说吧。要是害怕耽误吃喝,我也给你留着,拿回去还能孝顺老婆。”</p>
麻将婶大声说:“快说,快说,再不说我就不准你吃啦。把它家地,难道还想收钱不成?我家又不是书场,回去多拿点就出来了。”</p>
桃花又给老蝴蝶倒了杯酒说:“老花叔,多喝杯酒,就能想起来啦。”杏花妈只是吃着看着,一句话也不说。杏花给她妈把远处的菜往过夹,她们对说不说倒无所谓。</p>
无所谓的人还有常大伯的两个女儿女婿,他四个人吃自己的菜,谈自己的话,对这边的话题根本不感兴趣,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p>
老蝴蝶很想显示,却又怕耽误吃菜,一直停不住筷子。玉顺开口说:“大家都吃,都吃,不要停筷子,他那话不听也罢,能有个啥吗,无非就跟神话、武侠、梦幻小说里的故事一样,都是说些少天没日头的话,胡吹冒谝罢了。有啥好听的,赶快吃菜吧。”</p>
三快婆趁机说:“是呀,是呀,都是胡吹牛勾子哩,大家快吃,咱就当他放个屁算了。”</p>
老蝴蝶连忙停住筷子分辩说:“真的,真的,我说这全是真的。那些人我几十年前就认识,他们没有多大变化,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穿的虽然引人注目,却改变了本来面目,他们没有认出我这个老熟人。我才有机会靠近跟踪,直到准确无误才去告的。</p>
他们火车帮的人啥都不干,专以卖票为生,收入颇丰,常年隐藏在铁路沿线的车站附近,以作各种生意为借口,到处流窜。全国各地,凡是通铁路的地方都有这些人的足迹。</p>
我过去就告过他们,时至今日,想不到他们还干这种勾当。现在的政策这么好,干啥都能谋生,为什么还要干那损害国家利益的事哩?真是老天有眼,又让我碰上了。</p>
桃花排队买票的时候,杏花照顾她妈,我就去跟踪摸底,弄清了他们的住所。买到车票以后,坐车的时间尚早,我就转到车站派出所探了探口风,觉得派出所的工作作风比以前好得多了,对人和蔼热情、态度诚恳,我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遍。</p>
没想到,他们听了我的话后,雷厉风行,马上展开了大规模的抓捕行动,首先根据我提供的线索,把附近几个一举抓获,突击审讯,然后刻不容缓地通知各处,一起行动,对火车帮来了个突然袭击,很快取得重大胜利,干这一行的人,这回彻底完蛋了。”</p>
杏花吃着菜,漫不经心地说:“唉,我当啥事哩,都想知道,他这就是多管闲事,吃了没盐的饭啦。人家卖人家的票,与咱有啥相干哩,你告人家不是在害人吗?”</p>
老蝴蝶生气的说:“咋没关系哩,他们卖的票虽然不是假的,却是过了期的废票,是在坑害国家,我老蝴蝶作为国家公民,就得关心国家的事。谁不知道我就是爱告人的瞎瞎膏药,遇上这样的事,我能坐视不理吗?不告他们,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国家!”</p>
助学会的那个同志说:“告是该告,作为国家的一个分子,就是不能看着损害国家利益的事而无动于衷。可是,明知是废票,怎么还有人买,怎么还能坐车?难道车站上、火车上的工作人员,眼睛都有问题不成?这话叫我看来,似乎不大可能。”</p>
三快婆打着趣说:“对,对,车站上的人都是瞎子,买他票的人都是脑子有麻达的神经桶。明明看着是剪了口子的废票,还要拿钱去买;过了期的票还能叫坐车,都成了神经桶啦。”</p>
老蝴蝶瞪着眼说:“老巫婆,你看我是瞎子、是神经桶嘛。我就买过这样的票,买了一次,还找他们买第二次、第三次哩,我难道都是你说的神经桶不成?”</p>
玉顺那两个同事背过身去,互相笑了笑,其中一个压低声音说:“我看有点像,脑子没麻达的老头,怎么会穿得花花绿绿。”另一个点点头没有说话。</p>
老蝴蝶只顾吃菜,没有听清,常大伯却听得十分清楚,他害怕引起口舌之争,连忙对老蝴蝶说:“老花,别只顾着吃,你就从头给大家详细说说吧。像你这样说事不明,层次不清,把我都听的糊里糊涂地,难怪大家以为你是胡吹哩。”</p>
玉顺走过来倒着酒说:“老花,说吧,只要你能让大家听得高兴,我就送你一瓶好酒。”</p>
老蝴蝶挥动着筷子说:“此话当真,那我就从头道来。</p>
自从生产队散伙以后,大多数土地分到了私人手中,各村都留了一小部分机动地承包出去,其承包费就是大小队干部们的管理费和工资,以前的集体生产宣告结束。</p>
我那时想包地搞经济林,老队长说要发扬民主,公平竞争,想包地的人都在会上公开抓阄。我以为自己的运气不好没有抓上,后来才知道,抓阄不过是给群众眼睛摸鸡屎哩。有地的阄,早就在人家关系户的手指缝里夹着,放进阄罐的纸团,连一个有地的都没有,运气再好的人也抓不上,人家的手只要做做样子就行了。</p>
我看自己以前爱告人,在当地得罪的人多,想干事根本没门,所以就想去外地发展。咱这人没有多大本事,大事干不来,就想做个小生意,出去转转,多少赚点小钱算了。</p>
于是,我就带了点本钱,单身出门闯荡,先到省城批发市场,发了两提包袜子,搭上火车去了西省,跑到山区里的集市上摆地摊,生意还不错哩,一天能赚十来块钱。</p>
我当时心里很满足,觉得这一步走对了,坐坐车,摆摆摊,轻轻松松也怪谄,一月挣他几百元,全家生活用不完。真是瞎事里边有好事,地没包成反倒好了。</p>
有一次,我在火车上遇上个陕西老乡。人在外地,遇上老乡特别亲切,简直就跟一家人似的无话不谈。</p>
他给我说经常躜山沟太辛苦啦,再往西几百里,有个火车大站,是通往各地的交通要道,经常人山人海,街道宽,市场大,山区里出来的小商小贩,都在那里进货哩。他让我到哪里摆个固定摊点,批发零售都行,肯定比躜山沟、赶集跟会强得多。</p>
我听了他的话,就发了两大包货,搭车到他说的那个地方一看,啊!果真像乡党说的那样,市场离车站很近,街道宽敞,铺面整体,不管有集没集,一天到黑都是人山人海。</p>
我不禁感叹着说:‘啊!离家三步远,另有一重天,出门只有乡党亲呀!听乡党的话,真的没错。’</p>
我先在市场摆个临时地摊,晚上住私人客店,果然生意很不错,比我跑着跟集强得多,销量大了好几倍。时间长了,我就在工商所申请了一间固定摊位,连住人带营业,生意越来越好,资本逐步大了起来,我自己穿的戴的,铺的盖的都提高了档次。-------”</p>
三快婆听得不耐烦了,开言打断他的话说:“唉呀,叫你说卖火车票的事哩,你咋尽吹了些自己的五马长枪。不就卖个烂袜子吗,有啥好炫耀的。”</p>
老蝴蝶说:“你急啥哩,啥事都得有根源吗。我就是因为生意做好了,资本大了才能开展批发业务;要搞批发才会经常坐火车跑着进货吗。不然,怎么会遇上那些怪事哩?</p>
有一次,我去车站买票搭车,遇到一个陕西口音的人对我说:‘乡党,我是做药材生意的,在这里下车办点货,货还没有办好,车票快到期了,没办法,只好低价转让了。乡党,你要搭车,就用我的票吧,我去票房签个字,你就可以坐到要去的地方。’</p>
我只听他的口音,已经产生好感,再听他这么说,那有不允之理。当我接过他的车票一看,连声说道:‘不行,不行,你这是去青岛的车票,要值五十多块钱哩,我是去西安的,只用十四五块钱就够了,买你这票划不来,你还是另找个去青岛的人吧。’</p>
他却急呼呼地说:‘乡党,我急着办货哩,不能在这里久等。现在开放啦,时间就是金钱呀!我不能因小失大,卖几个是几个,就比作废了强,你给我十二块钱就行了。’</p>
我想,他只要十二块钱,比我买票便宜几块哩,而且不用排队,我又何乐而不为哩。于是,我们就成交啦,他去签了字,我给他开了十二块钱,他就急匆匆的走了。</p>
我用他的票顺顺利利地进站上车,平平安安地到达目的地。我下车以后还想:今天的运气不错呀,碰上这等好事,省了几块钱,两天吃饭就够了。</p>
过了几天,我又要进货。走在去车站的路上就想,今天可能没有上次的运气啦,不会再遇上个让票的。</p>
没想到刚进车站,一眼看见上次那个让票的人正和几个人说话,我就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一看竟看得我有点吃惊,一会功夫,就见他卖出去了四张票。他们成交以后我就说:‘乡党,还有让的票吗?我又要上西安哩。’</p>
他回头看见是我,很自然地说:‘啊呀!是你呀,乡党,你的运气真好。我们这次来了五个人,刚才让出去了四张,还有一张正愁没人要,这不是正好吗。’</p>
我拿过车票一看,是兰州到郑州的特快,啥话没说就给了他十二块钱。他去签了字,我又平安及时的坐到了目的地。还真是出的钱少,坐的车好,把人高兴的不得了。</p>
后来,我的生意越做越大,门路越来越多,联系了几个袜子厂,按出厂价进货,比在市场批发还便宜些,而且不用来回跑,我只要把款汇过去,厂家就直接把货发过来了。</p>
这样一来,我坐车的回数少了,去车站的次数却增多了,因为我要经常去车站提货,车站自然成了我常来常往的地方。天长日久,我就发现在这个车站里外,让票的人还不少哩。</p>
我当时心想:现在的市场开放了,出门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中途让票的人自然就多了。这样也是好事,咱们这些个体户,车票又不报销,买这样的车票既方便,又省钱。</p>
可是,当我经常见到他们的时候,就觉得其中有问题,不对的地方太多了,不由得在脑子里划着问号。</p>
那个人前天卖的是西宁的票,相隔不到两天,又卖乌鲁木齐的票,他又不是腾云驾雾的神仙,怎么会那么快呢?</p>
他们说是做药材生意的,从来没见去过药材市场;说是办货来的,也没见进过啥货,分明都是骗人的鬼话吗。</p>
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有次在路上碰到他就试探着问:‘喂,乡党,我有个朋友是深山老林里的猎户,手里有熊胆哩,你们要不?我可以帮忙联系。’</p>
他竟可笑的说:‘啥,熊蛋,要那干啥?鸡蛋到处都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为啥要什么熊蛋哩?’</p>
我心里暗笑着想:天哪,他还是做药材生意的,比我这个外行还外的劲大。我由于好奇,也想弄清他们那些车票到底是怎么来的,就暗暗地进行跟踪调查,终于发现了很多秘密。</p>
他们常年住在一家旅社里,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啥活不干,只去车站,饿了吃饭,困了住店。我为了弄清此事,还耽误了不少生意,真是划不来呀!”</p>
三快婆插话说:“活该,这就叫活该。你做你的生意,人家弄人家的事,井水不犯河水,你调查人家的事干啥呀?真真是吃饱了撑得慌,白耽误时间,我看你是闲的没事干了。”</p>
老蝴蝶接着说:“谁说白耽搁了时间,功夫没有白费的。我经过好多次的秘密跟踪,终于弄清了这伙人的本来面目。他们啥生意都不做,就是专门跑江湖,靠卖火车票为生的火车帮,全国各地都有,人数还真不少,各地的火车站就是他们的铁饭碗。</p>
那时候,我爱告人的毛病还没有改,当时暗下功夫,先做侦探,再当卧底,决心把这个铁饭碗彻底砸烂。我调查清楚、掌握了第一手资料以后,就大胆走进车站派出所,把我的重大发现给所长详细说了一遍,所长的态度不错,他叫我先回去,他们马上采取行动。</p>
我只说这回必定会抓他个人赃俱获,把他们的铁饭碗肯定砸烂无疑;谁知道,人家的饭碗没有砸烂,倒把自己的饭碗砸了。我一个人单枪匹马,身处异乡他地,孤立无援,心里惶惶不安,只好丢掉了正处黄金时代的生意,狼狈地滚回老家。”</p>
玉顺听到这里就说:“你告他们就算没告成功,那你不惹他们就是,咋能做不成生意哩?”</p>
常大伯说:“那还用问吗,一个人在外地做生意不容易,人单势孤,得罪了人就怕打击报复。他的思想还是保命要紧,挣钱吗,日月长在,回来了也能挣。”</p>
玉顺的一个同事说:“怕啥哩,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做的是合法生意,他们做的是非法生意,非法的还能把合法的饭碗砸了?我们那些年也经常出门坐火车,全国各地跑着搞外调,在车站买票等车,那也是经常的事。我们怎么就没碰见一个让票的,那些事回回就叫你碰上啦。玉顺,你知不知道,‘无稽之谈’这句成语指何而言?”</p>
老蝴蝶的座位距离远点,又兼忙于吃菜,对他这话没有在意。桃花连忙解释着说:“这个原因很简单,你们出门外调,举止穿戴都是干部样子,坐车住店一定报销哩。他们那些跑江湖的人见识多,只要眼角一扫,就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他们肯定不会找你们。”</p>
麻将婶不耐烦了,用筷子把老蝴蝶的筷子拨出菜盘说:“老花,我不准你吃啦。把它家地,还不赶快说,我不管他是真是假,只要热闹、精彩就行。把它家地,咱这人没有文化,没有本事看书,就是爱听故事,你就说你是怎么跟踪侦查,咋能没砸了哩?”</p>
老蝴蝶吃不成菜,又喝了杯酒继续说:“有一次,那人卖了几张车票往出走,我就悄悄地跟在后边,一直跟进了他住的房子里。他看我来了就十分热情地招呼让座、取烟倒茶,并向我介绍屋里的年轻妻子。还说他们是正式的职工干部,一同停薪留职,出来做做生意。</p>
又给他的妻子介绍我,说是他过去的好朋友,今天在这里遇见,真是缘分不浅呀!</p>
他们从橱柜里取出花生、瓜籽、香蕉、苹果让我吃。我是干啥来了,咋好意思吃人家的东西哩。那女人操着浓厚的甘肃腔,拿起苹果热情地往我手里塞。我接住苹果放回原处,捏了几个瓜籽,象征性地慢慢吃着,眼睛却不住的打量着屋子,和屋里的人。</p>
男的大概有四十来岁,女的好像不到三十,两人的穿着打扮都很整体洁净,看起来很像是老诚持重的本分人物。</p>
那女人真以为我是她丈夫的忘年之交,说话也无所顾忌,一个劲的说着什么‘朋友好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吗,你迟早要坐火车,或者碰到其他乡党需要搭车,都可以到我们这里取车票,既然是老朋友,当然会优惠的。’</p>
男人觉得女人的话过多,就瞪了她一眼,女的不说话了。我心里暗暗吃惊,趁机小声问他:‘乡党,你们那里来的许多车票,而且都是长途的?’</p>
那个男的看着我说:‘你问那么多干啥,不管我们的车票是咋来的,反正让你少花钱、不作难,平平安安地把车坐了便是。至于其他的,你就不必要知道啦。’</p>
我连忙陪着笑脸说:‘对,乡党说的极是,的确是这样的,我不过是好奇罢了。再说,你已经给我帮了几次忙啦,今天又蒙盛情招待,我也该关心你呀!’</p>
那个男子说:‘关心一下没有啥,乡党,你放心,我可不敢做制假造假、违法犯纪的非法勾当。我干的事不缺德,不害人,买卖都是自愿的,谁也不勉强谁。’</p>
我连声说:‘那是,那是,你们忙,我还要去车站提货哩。再见,再见,咱们闲了谝。’</p>
从哪以后,我有空就去他们那里坐坐,去的回数多了,就发现到他那里去的人真不少啊!有山东河南的、有广州广西的,还有东北海南的,西北地区也有人来。</p>
真是形形色色,有男有女,老中青年龄的人都有。而且个个出手大方,吃得好,穿得好,的确像正儿八经的生意人。</p>
我去了就和他们东拉西扯,称兄道弟,海阔天空的乱谝一通。故意说些药材名词试探他们,这些人竟没有一个懂药材的。</p>
有一次,我想回家看望一回,直接去旅店找他要票,他拿出瓶酒要我喝。我这回没有客气,和他喝了几杯,他酒后疏于防范,说出的话更加使我非常吃惊。</p>
正是:</p>
不种不收好快活,吃香喝辣老婆多,</p>
在座听众先别急,下回听他怎么说。</p>
要知后事,请看下回:</p>
使坏心暗砸铁饭碗</p>
怀好意明送保温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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