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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柔说:“我和玉顺都在医院定期检查着哩,检查费咱又不出。你们想去就去看看,小心上当受骗,现在的骗子太多,千万要小心哩。”</p>
柳枝又说:“不怕,不怕,他们免费又不收钱,能骗个啥吗?我这回要把你哥叫去好好检查检查。他那鸡鸣泻都严重啦,害怕影响我睡觉,一个人住到坟上,和鬼做伴去啦。我叫他去医院看看,总是推三阻四地不愿去。我知道他一辈子细发惯了,舍不得花钱,这回是免费的,看他还有啥说的。明早六点半,天刚亮,我现在就去给他说说,让他六点就回来。”</p>
柳枝回到家里,小凡在隔壁写作业还没有回来,她就息了灯、掩上门,一个人走出村子,向小坟岗的方向走去。</p>
天色已经很黑了,初升的月亮把路照得朦胧可辨,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包谷地,往进一看黑洞洞的,风把包谷叶子吹得哗啦直响。柳枝一个人走在这里难免有点害怕,她想到常大伯经常对她说:‘咱这里平川平地,没有狼虫虎豹,至于那些鬼怪之类的传说都是假的,只要你不信就没有害怕的啥。’自己想到这里,果然胆正了许多,便轻松愉快地朝前走去。</p>
窝棚里照出来的灯光能看见了,接着又传出人的说话声。这就怪了,他一个人在这里和谁说话?难道真的有鬼不成?他不会骗我呀。</p>
柳枝疑疑惑惑地走到跟前,啊,原来是务果园的老山头坐在里边聊天。常大伯手里拿了桃子正吃着,看她进来就说:“你怎么来了?正好,先吃个桃再说,他两口务的这‘秦王桃’,真的特别甜。”</p>
老山头也招呼着说:“你一个人来的?胆量不错。尝尝我这桃味咋样?”说着从篮子里取出个桃向她递来。柳枝接在手里说:“啊,这么大的!又红又好看。好桃应该拿去卖呀,自己吃捡那些烂的就行了。”</p>
老山头说:“你吃你的,我能拿来就是不好卖的,有点软,拿出去就烂得卖不成啦。老年人吃着却是上品,熟到了好咬,味道也是最好的。”</p>
常大伯说:“是呀,现在啥都变啦。过去的人说:‘木匠住的枝桠房,大夫守的病婆娘,窑户躜在破草棚,裁缝穿的旧衣裳,种粮吃菜又咽糠。’现在全都翻过来啦,木匠的房子高又大,旮旯缝缝明又光;大夫的婆娘挑了试、试了挑,还嫌不是最漂亮;窑户住的也是楼上楼,最流行,住了下层住上层;裁缝的衣裳也是样式新、最合身,料子没假全是真;种粮食吃的最好的,务果园当然要吃早的、吃好的,不能再吃最孬的啦。”</p>
老山头说:“不完全是这样,熟过了的是少数,给年老的、要好多的乡党送几个尝尝可以,我们平常吃的也是:鸟鵮的、虫咬的,奇形怪状不好的。真正色鲜果大、味甜肉饱的,还是想多卖几个钱,舍不得吃呀。”</p>
柳枝吃着说着:“啊呀,真的很甜,好吃极了。这么好吃的桃子,既然不多,你不给干部送去送给老常,他没职没权,能给你办个啥事吗?”</p>
老山头说:“干部有权咱不巴结他,我和老常的关系不比寻常。我今天来还是有目的哩,你们不是要务果园吗,我想推荐好桃品种哩。”</p>
常大伯吃完一个桃说:“好呀,你可以入股呀,我正愁技术不行,资金不够,有你加入那就再好不过,你这好桃品种不一定能用上。这坟地浇水不行,我想主要种些核桃、柿子之类的耐旱品种,适宜加工果脯。桃子适宜鲜吃,水肥条件高,只能在好浇水的地方少量种些。”</p>
老山头看了看柳枝说:“那好,往后走着看着,能种多少种多少,咱们以后慢慢计划。你们早点休息,我得回去了。”</p>
柳枝忙说:“急啥哩,你们谝,我来给他说个事马上就回去呀。这可是件好事,你老两口也能用上,坐下听听,明早赶六点都往回走。”</p>
柳枝把免费检查身体的话说了一遍,老山头没听完就说:“不去,不去,没有病检查啥哩。我还没有那些闲时间,你们在,我回去啦。”</p>
老山头走了以后,柳枝又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常大伯知道她一直惦记着自己的身体,不答应就不高兴、不放心,还是得顺着她。</p>
于是,常大伯便爽快地说:“好,我明早准时回家就是。反正又不要钱,检查检查怕啥哩。”柳枝高兴地说:“这就对了,经常这样听话多好呀。那我就回去了,你明早可别睡过时候。”</p>
常大伯说:“不会,不会,我不是有鸡鸣泻吗,想睡都睡不成。走,我送你,把这些桃子拿回去,让玉顺、玉柔,和附近的老年人都尝尝。消息传出去就会有人到地里去买,他们不出地也能卖一部分。”</p>
柳枝提起篮子说:“好,好,你这人不管几时都是想着别人。你睡吧,我一个人回家能行。”常大伯夺过篮子说:“不行,这么晚了,要是被狼吃了,我又没老婆啦。”柳枝又说:“你不是说咱这平川平地没有狼吗?”</p>
常大伯忙说:“没有是没有,我就是害怕万一嘛。”柳枝又问:“啊,万一,万一是什么东西,它比狼还可怕吗?你就给我仔细说说。”</p>
常大伯着急地说:“哎呀,你就别问啦,快走吧,我是想和你多呆会。”</p>
柳枝笑了笑,夺下他手里的篮子放在地上说:“那有啥哩,多呆就多呆,为啥要在路上多呆哩?咱们就在这里万一一回怕啥。”</p>
她说着就拉住常大伯往床上一坐,一头偎倒在他的怀里。常大伯身体突然间热了起来,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她,------。</p>
二人当时往床上一倒,亲热了一阵子后便脱衣解扣,互相搂抱着翻来滚去,缠绵了好大一会。当柳枝情趣正浓的时候,常大伯突然停了下来,柳枝着急地说:“咋啦,咋啦,这么快就完事啦?”</p>
常大伯一动不动地说:“你听,你听,啥地方咯嘣咯嘣地响,好像有人偷玉米哩。”柳枝抱紧他使劲地晃动着身子说:“哎呀,哎呀,那是竹床咯吱咯吱地响,你咋听成了咯蹦声啦。包谷都成熟啦,吃不成嫩棒就没人偷。快来你的,这里尽是些鬼,有点响声怕啥哩,爱听就叫听去。”</p>
柳枝边说边使着劲,常大伯兴奋极了,不顾一切的配合了一阵子后,终于云收雨住。两人就像下了套的牛,上了杆的猴,都没劲了,怎见得:</p>
你松手,他松手,呼哧呼哧大张口。</p>
伸腰展腿体温高,光身亮臀不怕丑。</p>
四只手掌互相摸,两双眼睛对面瞅。</p>
脸泛红晕心舒坦,意足兴尽不再搂。</p>
青年夫妻恩爱多,老汉老婆亦当有。</p>
天造万物有阴阳,女人发情赛母狗。</p>
两人依偎着歇了片刻,柳枝翻过身说:“不早啦,我该回去了。”</p>
常大伯又伸手搂住她说:“今晚就不走啦,咱那家有人没人都能行。”</p>
柳枝又说:“好赖都是个家呀,是家就得有主人。怎么,你莫非还想再来一回?我看算了吧,人老了别逞强,身体要紧。”</p>
常大伯放开手说:“去你的,一月四十来一两次就很不错啦。咱还有活要干,有理想,有事业还没开始哩,怎么能把精神全部用在床上。”</p>
柳枝笑着说:“那你咋还搂哩,明早回去,我怕别人笑我离不开老公。”</p>
常大伯也笑着说:“那我就不能日了母狗拿砖砸——眨眼无情呀!”</p>
柳枝在他胸脯上拍了两下说:“你个老瞎怂够瞎啦,人家是母狗子,那你还不是个牙狗子。”两人大笑着穿好衣裳。</p>
常大伯提起篮子,把柳枝一直送到村口。这时候已到午夜时分,皂角树下一个人也没有了。常大伯把篮子递给柳枝说:“你回去吧,到这里我就放心啦。”柳枝接住篮子说:“你也放心走吧,村里地里都没有狼。”</p>
常大伯回身又向小坟岗走去,这时候,偏西的月亮躲进了云层,田间小路上的能见度最多两丈来远,包谷地里更是漆黑一团。常大伯把这条路走过没遍没数,可以说闭着眼睛也错不了。</p>
当他走到一条岔路口时,突然发现通往生姜渠的路旁,有件什么东西在微微闪光。他心里不由想到:包谷已经成熟,软蛋早已收拾了东西搬回家啦,谁深更半夜到那边干啥去了?他马上想起刚才听到的咯嘣声,啊呀,莫非真的有人在偷玉米。于是,他转过身朝发光的方向走去。</p>
当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跟前,看见有辆电摩停在路旁包谷地里,亮光是透过包谷叶缝隙射出来的。他看电摩挺新的,上边放着个装得满满的蛇皮袋子,钥匙还在上边插着。他估计是贼偷的玉麦棒,而且正准备走哩。</p>
他弯下腰朝四面看看,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又蹲下身子仔细听听,远处似乎有人走动,急忙过去拔下钥匙,蹲在附近等着。</p>
不大一会,果然听到不远的地方包谷叶子哗啦哗啦地响,有人扛着一个装得鼓鼓的蛇皮袋子走出来,往电摩后边一放就用绳子绑。</p>
常大伯站起身说:“别绑啦,先看钥匙在不在。”</p>
那人大吃一惊,回过身看见旁边站着个比自己高一头的大人,慌忙往地上一跪磕着头说:“大叔,大叔,你饶了我吧。我把这两袋子包谷全给你,求你把钥匙给我吧,我,我今后再也不敢弄这事了。”</p>
常大伯郑重其事地说:“钥匙可以给你,但我不要包谷,你在那里偷的就退还给那里,然后跟我到村干部那儿交代清楚,写个悔过书就可以了。”</p>
那人继续磕着头说:“大叔,不敢,你叫我把包谷退回去都可以,到村干部那儿去免了吧,丢人死了,你就饶我这一回吧。”</p>
常大伯厉声说道:“你还知道丢人,怕丢人就不做贼啦。你们这种人,那个不是抓住叫爷哩,放开又干哩,嘴上说得好听,过后照偷不误。”</p>
那人一个劲地磕着头说:“大叔呀,我不是经常做贼的人。家在开发区哩,地都征了五六年啦,全家人靠买粮生活。我父亲年纪大了,他老人家一辈子就是爱吃包谷珍子。照他的话说:‘冬天的包谷珍子最美啦,熬得黏黏的,再下点豆子、红苕,美美喋上一老碗,比吃啥都美。’</p>
包谷珍子就跟他老人家的命一样,冬天时间长了,一天没有包谷珍他都不行。可是,我们那里的地早就收光啦,虽然超市里商品充足,要啥有啥,就是没有包谷珍子。我走这一步,实在是没有办法呀!-------。”</p>
常大伯听到这里就打断他的话说:“那你不能买点包谷,多打些珍子随便吃,难道就非偷不可?都不怕你父亲嫌有贼腥气。”</p>
那人又说:“大叔有所不知,打包谷珍子倒是不难,我家就有加工粮食的全套设备。可是,包谷不好买,我到有地的地方去了几次都没买成,人家的包谷不零卖,也不提前脱粒晾晒,都是等到腊月正月,棒子干好以后,叫个机子一脱,收粮的不管脏净瞎好,不分颗粒瘦饱,一次就拉走啦。没有人愿意卖一二百斤,嫌麻烦,价出高一点都不行。”</p>
常大伯又插话说:“你家就没有几个有地的亲戚朋友,不能受点麻烦,帮你买点好包谷吗?你就算为父亲尽孝,偷人家的包谷也是不对的。”</p>
那人说:“爱受麻烦的亲戚倒有几家,他们不但挑的好包谷,而且还打成珍子送来,甚至连钱都不要,我父亲前几年多亏了他们的包谷珍。只可惜好景不长,这几年都送不成啦,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呀,-----。”</p>
常大伯又说:“可能是人家嫌你没给钱,送你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你就得付钱呀。亲戚朋友要长远,就要把经济弄清哩。赠是赠,送是送,豇豆一行,茄子一行,你只吃不给钱,人家当然不送了。”</p>
那人又说:“那倒不是,那几家亲戚不是别人,他们就是把我父亲养活几年都不为过,怎么会在乎一点包谷珍子。</p>
他们那儿也开发啦,也成了没有土地、没有正式工作的新居民啦。能打工的一年还能挣点钱,不能打工的只有坐吃山空。</p>
我父亲可是受了一辈子苦的人呀,不抽烟,不喝酒,瞎瞎毛病全没有。我妈去世的早,他老人家为了把我兄妹养大成人卖了几年血。如今年纪大了,唯一的一点爱好就是一碗包谷珍子,你说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会不满足他这点嗜好哩,我是走投无路才出来偷点包谷。”</p>
那人说着说着,抬手在自己脸上擦了几下。常大伯心软了,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有点湿润,就抬手擦了一下说:“你们兄妹几个哩,就不能正正经经地给父亲弄点包谷珍子吗?偷人家的咋能吃得安心哩。”</p>
那人连续擦着眼睛说:“我哥把书念成了,恋爱了个城市姑娘进了城,我姐也和城里小伙结了婚。我父亲行动不便,我就是为了照顾父亲才没有出去找工作,尽其所能买了一套磨面机、打料、打包谷珍子的设备,想在家里从事粮食加工,也能把自己的父亲照顾好。</p>
谁能想到,我把设备置全了,附近土地收完了。只营业了半年时间,周围的群众没粮啦,我那套设备还新新的就下岗啦,想卖没人买,经常放在家里占地方。我看,恐怕只能当废铁-----。”</p>
常大伯忙说:“小伙,不能,当废铁处理太不划算。那套原粮加工设备置全不容易,经常闲着太可惜啦,你可以把它利用起来,让它能挣钱。你想,到处都开发哩,没有地的人越来越多,麺厂里的面粉都有添加剂,如果超市里有农民爱吃的包谷珍子、没有添加剂的自制面粉,必然很受欢迎。你可以加工面粉、包谷珍子给超市里送,生意一定不错。”</p>
小伙沉默了一下说:“大叔,你说的的确是个好主意,可是,我只有加工设备,没有周转资金。不瞒你说,前几年分的那点地钱早就没有了,开发区有好多群众把钱都用完啦,这事没有一笔周转资金是不行的。”</p>
常大伯说:“这我知道,你可以由小到大慢慢来,先少买点,周转快些。只要你诚心诚意地去做,保质保量、货真价实,打开销路并不难。威信竖立起来以后,就可以大张旗鼓地干啦。咱这里的土地要是开发完了,你可以到外地去收粮,本省要是没地了就到外省、外国去收粮。”</p>
小伙又说:“大叔,你说得太轻松啦,眼下咋办哩?没有钱能把粮食买回来吗?贷款咱没有关系,如果要弄,就得借高利贷。”</p>
常大伯忙说:“不敢,高利贷不能借。借高利贷要周转快哩,十数八天可以,最多一月四十就要把款还了。时间长了不行,利息越来越大,一辈子给人家放账的挣钱哩。粮食加工要打开消路,占领市场,怎么也得有相当长一段过程。叫我说,银行里的款都不能贷,咱为啥要给人家出利息哩?你可以直接和农民订合同,粮食保质保量,比市价高出二分钱,一两个月清账。我觉得农民会同意的,他们谁不想多卖几分钱呀!”</p>
小伙还是为难地说:“办法是好,凭我一个毛头小子,谁相信哩?”</p>
常大伯又说:“这个好办,我可以给你担保,先在我村里联系几户。你只要信守合同,及时把款还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取得群众信任,往后就是不订合同,群众也会把粮卖给你。我是老村李的李玉常,你收秋以后就来找我,给你把这事办成,也给乡亲们把粮卖啦。”</p>
小伙兴奋地说:“啊,你就是人称智多星的常大伯呀!我,我今天能遇见你真是幸运极了。我叫余良孝,余家寨人,离你们这里也就十来里路。”</p>
常大伯感叹着说:“啊,余家寨,知道,知道,过去是咱全县出了名的产粮村呀!可惜现在连吃包谷珍子的玉米都没有啦。你们那里的土地已经盖了工厂吧?农民都当了工人,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地种地啦。”</p>
小伙又说:“哪里呀,稀稀拉拉地盖了几栋厂房,里边空空荡荡,啥也没有,用工人干啥呀?大部分地都长着荒草,那里的农民成了游民啦。能行的出外打工,走不出去的就在人市上找活干,干一天挣一天的钱,一天没活就吃老本。你今天给我出这个主意真好,不出门就有活干,还能照顾年迈的父亲。我回去先把设备保养好,准备秋后开始营业。”</p>
常大伯说:“那你把包谷棒子给人家还了,骑上电摩回去吧。村干部那儿就不去了,他们都很忙,能不打搅就不打搅啦。”</p>
小伙赶快把包谷棒掂到他搬了棒的地里一倒,拿着空袋子走出地,一再说着感激话。常大伯把电摩钥匙还给他,小伙千恩万谢地回去了。</p>
从此以后,那小伙果然从事粮食加工,时间不长,到处的超市里先后有了包谷珍子和没有任何添加剂的小磨面粉,生意都很不错。正是:</p>
过去有名产粮村,今日难吃包谷珍。</p>
厂房闲置无工干,出村偷棒为父亲,</p>
行孝不惜走歪路,骑上电摩摸着黑。</p>
幸遇好人和事老,直叫市场商品新。</p>
常大伯放走偷棒贼,一个人回到窝棚里想了许久,想他今晚这样做对不对?一时竟无法定论,只好自言自语地说:“算了,算了,一个人做事,只要无愧于道德良心就行了,咱又何必考虑那么多。”</p>
于是,他就点起蜡烛,戴上眼睛,取出笔,揭开一个本子写到:</p>
老伴听传闻,夜晚到荒坟,虽说人老性欲差,两情结合乐一回。</p>
孤寡非天伦,双鸟当合群。天有阴阳方为天,人有男女才是人。</p>
送妻独自回,偏遇偷棒贼。行为不当该严惩,孝心可嘉感天神。</p>
正路不难寻,切忌走歪门。热冷结合行云雨,夜深人静写作文。</p>
秋虫声声无倦意,明月悄悄不配人。荒野独明一支烛,惊起地下万千魂。忽闻远处婴儿叫,又有新生要降临。上界神仙睁眼瞅,世间人要锅碗盆。斗转星移午夜过,天明还要早点回。</p>
常大伯写到这里,忽觉肚子不适,似有大便感觉。他就在枕头边取出一卷卫生纸,只撕了巴掌大一块,起身走进自己用干草围起来的厕所里。</p>
他围这个厕所的时候,柳枝就说他是多一道的事,野地里没有人来,到处都能屙能尿,一个人在这里干活,还要厕所干啥?他说他是为了攒粪,自己要务果树,没有粪不行,平时就要把粪积攒起来。他还想在厕所旁边挖个沤粪池子,把村里没人要的厕所粪便收集起来,想办法拉到这里沤着,到时候就能少买许多化肥。</p>
他大便完了,先用土块把屁股擦了擦,然后再用卫生纸擦了一遍,把那点卫生纸掸了掸,叠好塞到围厕所的干草墙里,下回还能再用一次。</p>
你可别笑,农村这样细发的老年人为数不少,他们总嫌儿女孙子们用纸太费,从不知道节省,做啥都是卫生纸,擦手、擦鼻涕,擦嘴、擦屁股,一撕就是一大把,到处胡仍乱撂。他们那里知道自己的父母那么细发,常常把他们仍了的捡起来,撕下比较净点的自己用。</p>
常大伯提着裤子走出厕所,忽然想到自己不是鸡鸣泻吗,难道天快亮了不成?急忙回到窝棚,打开收音机听了一会,时间才到午夜一点多钟。自己的鸡鸣泻怎么提前啦?对啦,可能是晚上吃了那几个桃子的功劳。什么鸡鸣泻,肚子一点问题也没有。人只要按时吃饭,不拉零食,就会在同一时间大便,这说明自己消化系统很正常。检查啥哩,咱为啥要多费一道手续。管他哩,只要不痛不痒不难受,爱几时泻就几时泻吧。</p>
可是,他又想到柳枝,知道她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如果不回去,她非再次来叫不可。还是少干半晌活回去看看,就当给她宽心哩。</p>
第二天一早,他再没有大便,起来得有点迟,急忙穿好衣裳往回赶。中秋时节的早晨,六点的时候天才朦朦胧胧,太阳冒红就七点钟啦。</p>
常大伯看天光已经大亮,半个太阳升到地上,他知道时间不早,两只脚就跟撵兔一样。迎着清凉的晨风,敞着明亮的露珠,飞快地回到村口。</p>
柳枝已经站在村口等候多时,看他回来松了口气说:“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把人等得能急死,再看不见人我就叫你去呀。对门快婶和她老伴都检查完了,现在正开药哩。</p>
村里的老年人都来了,东村里那个老不死的雷鸟也来了,闹伙着叫专家先给他检查,大家硬是不让。我叫玉顺玉柔也来检查一下,他们就是不来,说他们定期检查着哩,用不着麻烦人家。可是,几个村的退休干部都来啦,多检查一回怕啥哩,人家还不是和他们一样定期检查着。”</p>
常大伯说:“咱先过去看看,我一会回去把他两个叫来。”</p>
两人一同向学校门口走去,远远就听见三快婆高喉咙,大嗓门的声音:“不多,不多,一共才七百来元,这么多的好药,便宜着哩。要是到医院里去,不但要多受麻烦,还得多花钱,光检查费就得好几百。”</p>
有个身穿白大褂的教授站起身,卸下眼镜大声说:“乡亲们,我们是医学院的专家教授,为了响应西部大开发的号召,特地组织专家教授下乡支援农业,解决农村看病难的问题,免费给老年人检查身体。</p>
药材是要成本的,我们只适当地收取一点成本费。这些药材都是地地道道的名贵药材,有宁夏的枸杞、青海的虫草、西藏的红花、新疆的雪莲、北极的冰蚕、长白山的人参、哈达铺的当归,还有麝香、海马、狗熊胆,珍珠、山甲、乌龟板------等等,都是货真价实的名贵药材。</p>
我们,我们还有能够益寿延年的熊猫血哩。要不是国家的惠农政策好,你们这么偏僻的农村,怎么能见到这些好东西?”</p>
那教授谝得满嘴白沫,常大伯听了一会,便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向村里走去。柳枝以为他去叫玉顺两口子,也就没有多问,谁知他这一去却另有打算。直叫那:</p>
免费检查露了馅,广大村民没受骗。</p>
要知他去干什么,接着再把下回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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