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真没看出来你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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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易待的最多的地方以往是皇宫，如今是东宫的书房。随辛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写字。抬眼瞧了眼是她，又低下头去，直到随辛猛的趴上书桌，他及时抽手，才未让墨汁沾染到她脸上。</p>

随辛扬着小脸，去看头顶的人，嘴巴翘的老高，满是不高兴的意味。</p>

“为什么吉丽姑姑说我最近都不能出去了？”</p>

“嗯，我吩咐的。”</p>

“为什么呀？”</p>

秦知易将手里的毛笔放下，瞧了眼她又转头去看笔架；捡了只小巧的毛笔，又动手将砚台换下；将沾了调料的墨汁细细碾开，几种颜色在他手里盛放，随辛瞧得入神，只觉得他像是变戏法似的，一下子就将黑墨汁变出了许多颜色。</p>

秦知易将手里的笔沾上墨汁，又在一旁的砚台里倒了些水，一番稀释后，那色彩终于是他满意的效果。</p>

随辛见他的架势，像是又要写字了；她没得到回答刚要站直身子，却被秦知易一把按住了肩膀。</p>

“别动。”</p>

那声音，轻柔而富有张力，随辛被他一声叫唤，果然乖乖的趴在那里不动了。片刻后，她终于知道他在做什么了。</p>

他在作画，在她额间作画。</p>

一手托起随辛的下巴，两人的视线交汇处，随辛瞧见他笑了笑，很快又将目光落在了她额间。</p>

冰凉凉的触感传来，那细细的一笔一划，有轻微的痒意，可她却没有丝毫的动作，怕影响了他作画。她是高兴的，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那抬着她下巴的手掌，像是对待世间珍品般的温柔。随辛不由闭上眼睛，她能感觉到额间的动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一道声音，恍如天籁。</p>

“好了。”</p>

她睁开眼睛，看见秦知易抬着她下巴，一手拿笔，细细观赏。</p>

“好看吗？”</p>

秦知易闻言，嘴角挑了挑，放开她的下巴，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又不懂欣赏。”</p>

随辛想伸手去摸，可又怕弄毁了；还在犹豫的时候，秦知易已经转身拿了铜镜对着她：“瞧瞧，我画的是什么？”</p>

铜镜里看不真切，只是，那鲜艳的色彩太过亮丽，她的皮肤又是那样白皙；两相交映，美若至斯。</p>

“画的什么？”随辛左看右看，又见秦知易一副不愉的模样，诺诺的猜测道：“是朵花？”</p>

眼见他的脸色沉了下去，她知道一定是自己猜错了。只是，额间那散开的一团，层层朵朵，瓣瓣相接，她瞧得出是朵花的样子，却不知道到底是朵什么花。</p>

秦知易将铜镜放下，伸手抚上她的眉角，轻轻凝出一句：“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p>

“以相定情？”</p>

看她雀跃的模样，秦知易一笑：“不错，是为定情。”</p>

随辛虽然得意，却没有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她收起笑意，一本正经的看向秦知易，嘟着嘴带着几分讨好：“那么请问，我可以出去吗？”</p>

“嗯哼？”</p>

“我保证只是看病，没有其他的。”</p>

“你想有什么其他？”</p>

“你以为的其他在我这都没有。”</p>

“你以为我会认为有什么其他？”</p>

“……比如，人约黄昏后？”</p>

“……”</p>

随辛话音一落，就被人提着衣襟拎了出去。被拎出大门外，房门砰的一声从里面关上。随辛拍打着房门，一个劲的叫唤着。</p>

“哥哥我错了！你开门让我进去呀，咱们有话好好说呀！”</p>

“哎哟，我知道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p>

“哥哥你开门呀！你别不出声呀~~”</p>

出宫失败的人整个白日都在唉声叹气。也非是要看孟景然，她就是觉得东宫虽大，却不如她以往自在。秦知易对她虽好，却不能予她自由。</p>

“娘娘可是烦闷？”</p>

“姑姑，你说整日待在殿中，要做什么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无聊呢？”</p>

“不如，娘娘学着给殿下做个荷包吧。”</p>

“荷包？”</p>

“娘娘可会女红？”</p>

“……不会。”</p>

随怀生自小就不曾管她，更遑论会找人教她女红了。</p>

“老奴倒是有些经验，我来教您可好？”</p>

随辛看她十分积极的样子，不由点了点头。</p>

吉丽真的是个好老师，耐心又温柔，即便她笨拙无比她也不见丝毫不耐，因着这个老师随辛在殿中安生待了好几日，就连秦知易也不免对吉丽多了几分和颜悦色。</p>

这样过了数日，随辛对自己的手艺有了些许信心。</p>

她眼下正蹲在书房门前，手里端着托盘，眼神呆滞……</p>

解淮出来的时候一眼瞧见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奇怪的问道：“娘娘，你这是在做什么？”</p>

“我来给哥哥送吃的。”</p>

“……”别以为他没看见盘子上就一碗白粥，他们殿下何时被这样对待了？</p>

解淮想了想，很是委婉的问道：“那娘娘不进去，难道是怕殿下眼下没有胃口吗？”</p>

“不是。”</p>

“那您蹲在此处是做什么？”</p>

随辛看了他一眼，在看看自己手中的托盘，无奈道：“我有点不敢。”</p>

“……”</p>

解淮有时候觉得，随辛委实算不得个大家闺秀。她生的不错，可身上却太过随性，随性到根本没有世家女子该有的半分仪态。殿下那样的人物，即便不在乎什么身世背景，可要论能配的上他的姑娘，怎么样也轮不到随辛这样的。</p>

事情总是那样让人无法预料，任谁都会觉得随辛并非是殿下的良配，可殿下却对这样一个随辛，冲冠东宫。</p>

解淮轻咳了声，抵着下颚轻声说道：“娘娘，我想殿下他对你所做的东西，定不会有所嫌弃的。”</p>

“可是比起此前他给我做的，我的这碗委实也高明不到哪里去。”</p>

你们两口子不会做就不能不下厨吗？偌大的东宫那么多御厨还不够你们使唤的吗？</p>

“殿下他一定不会嫌弃您的。”</p>

他说的这样笃定，随辛都觉得稀奇了，瞅着他，眨巴着双眼：“你咋知道？”</p>

“因为，殿下他，喜欢你呀。”</p>

他喜欢你呀，喜欢你的一切，连你的所有缺点，在他眼中，都成为了无法抹去的优点，你说，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接受的呢？</p>

随辛被他一句话说的心底顺畅，她笑眯眯的站起身，扬着头十分的开朗：“我觉得你说的话，很不错！”</p>

看着随辛推门而入，解淮终于舒了口气。</p>

房中的秦知易坐在窗前，一身蓝色衣衫显得他修长独立；衣摆在空中微微荡漾着，有着说不出的吸引之态。他靠在塌椅中，手边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热气腾腾的茶水。他爱饮茶，无论何种季节，对于茶水，他始终有着莫名的钟意。</p>

他就那样随意的闭着双目，随辛从后面缓缓走来，窗户里涌进的微风仿佛带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撞入她的鼻尖说不出的满心欢喜。</p>

“哥哥，我做了吃食，要用点吗？”</p>

软糯的声音想在秦知易耳边，他未睁开眼，可是一只手已经将茶杯放下，一副准备的姿态。</p>

这算是，愿意吃的吧？</p>

炒菜她不会，熬汤更是需要手法，随辛端着碗白粥，加上一叠小菜，递到了秦知易跟前。</p>

白粥还冒着热气，虽说不是很粘稠，可到底是个粥的样子。秦知易睁开眼，看着她在自己跟前摆动碗筷，眼底渐渐染上温色。想起此前他做的那碗粥，在看看现在这碗跟他有着不相上下的色泽，他无奈笑笑。</p>

“你做的？”</p>

“唔，是呀。”</p>

秦知易无声接过，没有多言，在随辛期待的目光中舀了一勺白粥入口，平平淡淡，没有味道，可即便是这样毫无味道的白粥，他喝起来也似琼浆玉露般优雅。</p>

“好喝吗？”</p>

“白粥而已，有什么好喝不好喝的。”</p>

随辛有些失望，可是下一刻又精神起来，凑到秦知易面前，笑的两眼眯起，不见缝隙：“那你喜欢我给你做饭吗，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呀。”</p>

“你让我天天喝白粥？”</p>

“……”</p>

随辛被打击到，不愿就此被他看扁：“除了这个，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呢！”</p>

“要展示跟吉丽学了很久的绣工？”</p>

“……”</p>

就你聪明，就你会猜！</p>

随辛从袖中拿出此前绣好的荷包，针脚粗糙，图案扭曲，实在上不得成品。只是这已经是她练习许久后的成果。</p>

她难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拽在手里没往他那递。</p>

“吉丽姑姑说我算是很有天分的了，一般人初学都不会有这样的成效呢。”</p>

秦知易从她手中抽出那个看上去歪歪扭扭不成样子的荷包，实在不知道该回以她什么。</p>

“这上面绣的是什么？”</p>

“龙……”</p>

“呵~”</p>

“不许笑！”</p>

“不笑……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