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老周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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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少棺所，因为外出就医归来，需要补填个表，表上的时间统计，我一共出去了1小时零20分钟，病因，是不小心被玻璃扎到了手，那个陪我出去的管理员，也在后面签了字，一切都是符合程序的。</p>

少棺所是局里直属，局里对其有完全的人事安排权，老周以工作需要为由，用自己人，换掉了这里的一半管理员，又把我安排进一个单人房间，因为我不打算办“取保候审”，现在外面情况不明，留在这里，似乎更为安全，而且我的房间隔壁，就是他们的办公室，那头接个电话，我不用出房间，管理员可以隔着小窗给我递进话筒来，很是方便。</p>

老周跟我谈了很久，他说，白天他试图帮我找了不少关系，不过对方一听死的是陈翔，是西矿集团董事长李福祥的小舅子，都拒绝帮忙，在这个年代，人情，有时候要比法律更好使，如果一个事情，到最后必须要让法律来进行裁决，就说明“人情”这个渠道走不通，不得已，才会诉诸法律。</p>

这就好比前两年查酒驾，那时候不是很严，酒驾者被逮着之后，检查人员会给你一个打电话的机会，让你去找人，如果你关系硬，人脉广，路子野，找得到人能摆平此事，把电话交给检察人员，人家一句话的事儿，就放人了，可如果你没这个能力，那对不起，按照xxxx法，你因酒驾，将被扣12分，拘15天，罚款2000元。</p>

这就是差距，这就是人情。</p>

“不过你放心，孩子，叔还会继续帮你找人的，我就不信了，没人能摆弄得了李福祥。”老周捶了一下桌子。</p>

我拿起桌上的烟，递给他一根：“叔，您消消火，别着急，事情总会有转机。”</p>

老周接过烟，乐了：“你居然还安慰我？现在是你被关在这儿，不是我。”</p>

我用打火机给他点着，自己也点着一根：“周叔，有个问题，我不太明白，想请教一下。”</p>

“问吧。”</p>

“您为什么花这么大力气来帮我？”我笑着问，“肯定不止是因为我和芳芳合作伙伴的关系吧？”</p>

老周沉吟片刻，眯着眼睛看我：“想听实话吗？”</p>

“当然，如果方便的话。”</p>

“唐奕，你知道的，我没有儿子。”老周抽了口烟，周芳并不在这里，这是我的新房间，只有我和老周。</p>

我点头：“我知道。”</p>

“但你知道吗？我们老周家，到我这儿，”老周伸出四根手指，“四代单传，我跟你刘阿姨生菲菲的时候，就已经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了，被罚了一万多块钱，我还因此得了一个‘严重警告’的处罚。”</p>

说到这里，老周摇头苦笑。</p>

没办法，那个时候，国家政策规定，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孩，除非是少数民族，或者其他几种特殊情况，“违法”生第二胎，叫“超生”，要罚款的，公植人员，还会面临纪律处分。</p>

哪儿像现在，还鼓励要二胎呢。</p>

“我不能生第三个，当然，现在年纪大了，估计也生不出来了，”老周自嘲笑道，“所以啊，我对于选女婿的问题，格外上心！将来我的女婿，我肯定要当亲生儿子对待的，对我女儿好，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或者说，我看重的，是这个人的品质、品格和品德，唐奕，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p>

“啊……原来是这样，”我脸稍微有点红，傻子才听不明白，“谢谢周叔对我的肯定和褒奖。”</p>

“我周宝德虽然不算什么大棺儿，但在西城地界上，也算是个人物，你觉得呢？”</p>

“那当然，”我赶紧拍未来老丈人马屁，“西城乱不乱，周叔说了算；过了小凌河，就找周宝德。”</p>

小凌河，是西城和省城的界河。</p>

“哈哈哈！”老周仰头大笑，“你这儿从哪儿听来的？”</p>

“呃……顺口编的。”我说。</p>

原话，十几年后会很流行，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周宝德，而是另一个东北大亨。</p>

“甭管怎么说，我希望将来，我的女婿，能把我打下的这片江山给继承下来，如果能发扬光大，那就更好了——不过你别误会啊，孩子，我可不是要招上门女婿，将来你们孩子的姓，肯定是姓唐。”</p>

“爸！你胡说什么呢！”周芳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娇嗔道，“谁答应要嫁给他了！”</p>

老周回头：“呵呵，谁说要把你嫁给他了？我可有两个女儿呢！”</p>

周芳噘嘴皱眉，又跑了出去。</p>

“周叔，说正经事儿，之前我仔细想了想，想到了几个疑点，或许，可以追查下去，把王灿从幕后给揪出来。”</p>

“你就这么肯定是王灿？”老周平和地问。</p>

“肯定！”</p>

“好，叔相信你的判断，你说吧，我记一下。”老周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和钢笔。</p>

我哪儿好意思让他记录，要过钢笔，自己往笔记本上写，非但是线索，还有些我需要老周去帮我做的事情。</p>

第一条，尽快救出马钰，保护起来，她对于这个案件至关重要。</p>

第二条，找出两个人，一个是清河区井局的宋喜文，另一个是海州区大队的，叫赵红军。此二人，都有兵工厂当技术员的背景（有军籍，转业回地方，进入井查序列），会改造槍械。找他们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找到那支从山顶击杀陈翔的改装槍，以及使用该槍的人。</p>

第三条，如果条件允许，派人打入王氏集团内部，监视王灿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试图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他不是窃听我么，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p>

第四条，重点调查昨晚跟我一起参与倒煤活动的那个“三叔”的身份。</p>

我严重怀疑，他也是王灿安排的人，因为当时的情况，三叔的人已经被稽查队前后包围，即便三叔被抓，也不过是罚罚款、拘几天，跟马钰一样。</p>

但三叔却一反常态，让手下跟全副武装的稽查队正面冲突，这无异于以卵击石，其结果，肯定会换来更严重的处罚，作为一个以逐利为目的的商人，这位“三叔”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那便只有一个解释，即，他有意为之，目的，是为了制造冲突和混乱，让陈翔有机会被“我”开槍打死。</p>

老周看完条目，点点头：“你分析的都很有道理，我会顺着你的这几个线索追查下去，不过，唐奕，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p>

“什么？”我问。</p>

“虽然王灿有可能是事件主谋，但我们现在的对手，却是李福祥，他不仅是西矿集团董事长，还是咱们西城的市伟常伟，权势很大啊，如果他执意要办你，周叔也没办法。今晚发生的事情，你也应该已经清楚了，李福祥故意把你从他们矿务集团安保部门，移交到这里，就是想借外人之手，直接把你除掉，一命换一命，用你来祭他小舅子，这说明什么？说明李福祥已经对你动了杀机，如果想改变他的态度，很难呐……”</p>

“所以，我们更要重点追查王灿那边的线索，只要证明陈翔是王灿在幕后指使干掉的，是为了嫁祸于我，我想，李福祥应该不会再难为我了，即便我和陈翔的死，确实脱不开干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