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人聚水成剑 太子白马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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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月惊讶司马云三言两语便能说动独臂小老头儿做这笔买卖之时，更好奇司马云所说的这笔买卖到底是什么。</p>

“老前辈，既然您这么爽快，那我也就不扭扭捏捏了，我需要老前辈做的事情便是随我两兄弟一起往南边走一趟，这一趟酒肉管够，老前辈需要做的事情便是倘若我这小兄弟遇到了麻烦，保他性命无虞即可。”</p>

这般拐弯抹角的说辞独臂小老头儿竟欣然应允，至于究竟是小老头儿着了司马云的道还是小老儿当真嗜酒如命张明月也无从知晓，但想必这独臂小老头儿年轻时定然也是一位一诺千金之人，他虽不知这一趟究竟能否真寻得身世之迷，但能与此等真厉害人物同走江湖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p>

说走便不会留。</p>

当日夜里三人同住一间房间，倒是喝了个尽兴。</p>

张明月难得听司马云说一回江湖，虽不及那酒馆之中说书匠来的那么抑扬顿挫，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p>

说那号称天下第一的真正神仙人物王长生究竟有没有达到陆地神仙那一步江湖无人知晓，甚至这天下近十年来再无人有缘得见王长生半面。</p>

“虽是这样说，不过晚辈幼时倒有幸得见王长生半面，不过那是很遥远的事情啦，当时我就觉得这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虚传，虽不似想象中那般三头六臂，却也是生的相貌堂堂，一把玲珑枪更是杀气冲天。”</p>

司马云如此道。</p>

“奇了怪了，可我怎么听人说人家王长生的兵器是剑，并不是什么枪，该不会是有些人凭空杜撰出来忽悠我跟老爷子的吧。”</p>

张明月阴阳怪气的道。</p>

司马云尴尬不已，只得悻悻的道。</p>

“我这不是看大家气氛有些沉默，活跃活跃吗，臭小子你还当真以为我见到过天下第一？我连南海都没去过又怎会得见王长生。”</p>

“这天下都说王小子是天下第一，可在老夫眼里来看他王长生连天下第一的毛都够不着。”</p>

就在这时独臂小老头儿淡淡道，兴许是喝了不少黄酒，又兴许是他已经很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此时再打开话匣子已经不免有些落寞。</p>

“老爷子此话从何说起。”</p>

张明月疑惑道，三年来，除了买卖，他最喜欢的事情除了蹲在地上数蚂蚁之外大概就是听人说各种各样的故事了，什么样的都听过，便是张牙舞爪的真龙他都道听途说了好几种模板，可听天听地，听人说王长生不是的倒还真从没听说过。</p>

“世人都知王长生最擅长的是剑，但又有几人知晓他王小子最开始是学刀的，怎奈三年无精进修不出刀意，后来弃刀从枪，谁知这枪也修不出几分本事，最后又拿了剑，本来以他的悟性剑道最多便是一品洞玄之境，谁知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偷学来了两剑，也正是因为这两剑才冲进江湖高手榜，勉勉强强混了个天下第一的名头，可若论真正天下第一，怎么算都轮不到他王小子。”</p>

独臂小老头儿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待见这位江湖盛名的天下第一。</p>

“就说那道门三圣地，哪一派不没有个真正厉害人物坐镇？又有哪一个比他王长生差？一句话，天下第一只不过是一介武夫的自诩而已，武道，终究不如天道，他王长生若是有生之年能将不知从何处学来的两剑融合成一剑，或许能堪破最后一道门槛稳稳踏入陆地神仙境，到那时，说他是天下第一才勉勉强强配得上。”</p>

独臂小老头儿哼哼道。</p>

这一番话说的张明月与司马云是哑口无言。</p>

从不知这当中居然还有这么多曲折。</p>

“老爷子的这话莫不是说王长生现在已是天人境？”</p>

张明月试探性问道。</p>

“唔，差不多吧，应该比天人境高一点，但还不到陆地神仙。”</p>

张明月汗颜。</p>

堂堂一品天人境，放眼整个江湖难有人能出其右的存在竟然被独臂小老头儿说成了这般屁都不是人物。这若是落到别人眼里没准会笑掉大牙，可落到雁鸣山中亲眼见证独臂小老头儿一刀斩去蛟龙大片鳞甲的张明月耳中，倒变得并不是那么天方夜谭了。</p>

心道天下第一恐怕也莫过于此了。</p>

这一夜三人将就夜谈，直至天明方才睡下，从江湖说到名门仙山，从名门仙山说到各大道统，从江湖说到庙堂，从庙堂说进江湖，真个一天下风流事尽在杯酒中。</p>

翌日日上三竿三人才悠悠转醒，醒时小镇几乎已经人去楼空，想来倒也正常，恶蛟已除，留在此地再无任何意义，原峨眉弟子下榻的驿站已经空落下来，唯有留下的一些棉被之物还在。</p>

张明月寻到了一日前名为明月的姑娘送与他的一床棉被，尚有余温。</p>

“峨眉同样往南边走，若是放不下大可策马扬鞭赶上去，他峨眉虽然门禁森严，但总归也是红尘中人，想来也不会连见一面说上几句话的机会都不给。”</p>

独臂小老头儿一眼便看出了张明月的心思。</p>

“无妨，只不过萍水相逢而已，人家姑娘愿意叫我这流落江湖的人儿一声公子已是莫大的恩情，我又如何能多做他想？虽是同往南行，我们且暂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p>

张明月收好了棉被，司马云买到了三匹快马，趁着日落黄昏，白马出小镇，直往南而行。</p>

出了小镇便是一片坦荡，正是春色大好之时，处处百花争艳？</p>

司马云素来便是以风流不羁的面目示人，却不知为何这一日忽然变得有些伤感起来。</p>

张明月虽不说但却知道这三年里司马云带他踏遍了大半个江湖，看到了世间的花开花落，却不知为何从未带他去过南边。</p>

三匹白马并驾齐驱，张明月在当中，司马云在其右手。</p>

司马云道。</p>

“我知你想问我为何忽然变得如此忧郁，这三年来我不问你过去，因为我知道你连你自己的过去都不知道在哪里，你不问我过去，因为你对我的过去并不是多有兴趣，今日老前辈在此，我便当做自言自语说一说我的故事，我从南边来，那里是一处没有纷争的地方，人们安居乐业，百姓衣食无忧，后来战乱发生，铁骑如洪流一般冲散了我的家园，乱世难存，我便做起了这杀人的买卖，如今你小子要往南边走，我也正好想回故乡去看一看，如今踏上这条路，不免有些触景伤情了起来。”</p>

司马云长叹一口气，眼中落寞黯然怅惘皆有。</p>

都说人在黄昏时分是最感性的，古人诚不欺我。</p>

张明月相对无言，倒是独臂小老头儿放声大笑道。</p>

“故事故事，那便是已故之事，既事已故之时，那就再也没有讨论的必要，白日放歌，江湖几何？若当真要在悲风伤月中过一辈子，那这江湖又有什么好踏足的？你们说是也不是，哈哈。”</p>

独臂小老头儿右臂猛抽白马，如利剑出玄一般激射而出，转眼甩出二人老远。</p>

“亏得你自称为老江湖，居然连这些事情都看得不如老爷子透彻。”</p>

张明月好不容易逮着一次让司马云吃瘪的机会，怎能如此轻易放过，令人意外的是司马云并未如同以往一般与他据理力争一番，而是顾左右而言他。</p>

“你小子当真以为这老前辈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老爷子？”</p>

司马云笑问。</p>

“没这么以为，毕竟老爷子可是能让玉清山的神仙道长都为之惊叹的人物，想来肯定是有些来头，只是这来头到底有多大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应该也不会太大，毕竟若真是达到了传说中的那种层次，又怎会被你区区一点黄酒就给唆使动了，一分钱一分货，这道理是你教我的，你说是不是？”</p>

张明月笑着反问。</p>

“看起来这三年里我教你的东西总算是没白教。”</p>

司马云欣慰道，但随即又用弱不可察的声音轻声呢喃。</p>

“可你除了一分钱一分货之外，可曾听说些世上有一种人他们是不能用银子来衡量。”</p>

三匹快马直至天将近黑时才寻到一处破庙才停了下来。</p>

“天色已晚，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暂住一宿了，只是此地离雁鸣山并不多远，雁鸣山出了恶蛟，说不定这里夜晚也会有什么妖物出没，还需当心一点好。”</p>

司马云沉声道。</p>

这天下除了江湖之外也少不了许多妖邪之物，妖物分为两种，一种是江湖术士所操纵出来危害人间，还有一种便是如雁鸣山恶蛟一般自行修行得道的，张明月曾经就见到过，只是妖物虽有，但毕竟少有如同那恶蛟一般神通广大的。尤其是在这人迹罕至之荒山野岭最为容易遇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