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人混乱朝纲 一人请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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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湖，乌烟瘴气实在忒多了些，需要打扫打扫了。”</p>

这一夜前半夜狂风大作，本以为雷鸣电闪的后半夜却再次乌云散开，月明星稀。</p>

初八日，晴，江夏。</p>

城外官道上先有铁骑一百当头，后有龙驹拉车前行，身后是甲胄上千，轩辕宏图身为大皇子当有此派头，身旁是驼背老儒并驾齐驱，足可见这位春秋第六甲施修齐在轩辕宏图心中的地位。</p>

与轩辕宏图不同的是，当朝太子殿下却选择了比较低调的方式，不过白马三骑，在轩辕宏图进城之后才随后缓缓入城。</p>

轩辕宏业身旁是两名相貌平平的侍卫，但若内行之人定能看出来这侍卫二人气机内敛，定然是武道高手。</p>

送别昭阳公主之后便记着青衫司马云的建议，前来江夏果然是英雄豪杰倍出，这不免让因为从小便生活在皇宫的太子心生感慨。</p>

司马云说若能收服江湖势力定然是一大助力不免有些谦虚了，真正能集齐如此多的能人异士足可以媲美一支十万大军，这当中还不包括已经上了拜剑山的天下一流势力。</p>

轩辕宏业轻声道。</p>

“今夜暂且休息江夏城，明日拜山。”</p>

但话刚刚说完没多久便有官兵开道，一二百士兵当街而来，到了白马身前统一下跪。</p>

“恭迎太子殿下。”</p>

满城寂静。</p>

轩辕宏业不喜欢这等引人注意的派头，便冷冷的道。</p>

“谁告诉你我是太子？”</p>

“太子殿下入城起便被城卫军看到了，太守命我等前来接驾。”</p>

城卫军？</p>

轩辕宏业不置可否，若所料不差只怕是自己那位大哥放出去的消息，这是又要开启新一轮博弈？</p>

不待轩辕宏业让那一二百士兵便听闻就近处传来琴音，白马上的公子面色大喜，再不去管这城中江湖侠客们的惊愕便纵马来到一客栈之前，中是熟悉的三张面孔。</p>

独自倚楼抚琴的青衫男子轻笑道。</p>

“殿下倒是来的及时。”</p>

“得司马兄传音，本宫怎能不前来相聚？”</p>

轩辕宏业大步胯上阁楼，在客店客人惊讶的目光中朝那位入住客栈已两日的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独臂老头儿行了一礼。</p>

“老前辈别来无恙。”</p>

老剑神大笑。</p>

“老夫可当不起你这太子小子如此一拜。”</p>

“自是当得起，本来来到这江夏城中正愁无故人，没想到进城就重逢了，司马兄当真算无遗策。”</p>

抚琴的青衫男子收起了古筝。</p>

“哪儿有殿下说的那么夸张，只是殿下若再不下令遣散这周遭的看客，这江夏城恐怕马上就要水泄不通了。”</p>

轩辕宏业忍俊不禁。</p>

“当真好有趣。”</p>

当下便下令遣散周遭看客，与三人在阁楼一叙，张明月怎么也想不到分别不过几日怎的这太子殿下突然如此客气起来，老狐狸怎么就成了司马兄？但随即设身处地想了一想。</p>

若是自己他乡遇故知恐怕也不会那么镇定了。</p>

与太子一谈。</p>

说三人不辞而别之后昭阳公主是如何大发雷霆。</p>

说这几日以来他轩辕宏业是如何与轩辕宏图明里暗里相斗。</p>

说他轩辕宏业在三人离开之后才发现竟然错失了三位知己。</p>

这一说，直至天黑才谈罢。</p>

“公主殿下与我一封书信要我交给你们，不过我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说了些什么，不外乎就是臭骂了你们一顿然后说要你们将来去西楚游玩一番之类的话。”</p>

轩辕宏业将那封有娟秀字体的古色古香书信交到司马云手中，司马云也并未着急拆开看，就着明媚月色，他道。</p>

“殿下接下来可有何打算？须知大皇子早你一步先入城，恐怕现在已经邀请了不少城中江湖侠客大摆宴席了，当然，这江夏的太守肯定也被邀请去了。”</p>

轩辕宏业神色复杂。</p>

“我能如何？我又不比皇兄亲自受了父王差遣，手下一无兵马，二无谋士，只能上山去碰碰运气了。”</p>

司马云似笑非笑。</p>

“行了，拐弯抹角的话殿下也就不用说了，也不必装可怜，你也应当知道咱们这些江湖草莽没那么多心思，殿下若是不嫌弃，司马云倒有些想法。”</p>

“哦？说来听听。”</p>

轩辕宏业两眼放光，但张明月如何看不出这太子殿下是在引蛇出洞。</p>

司马云捋了捋随意垂下来的头发，脸上的疤痕仍然触目惊心，但却掩盖不了其风流不羁。</p>

“大皇子殿下虽囊括了这江夏城中不少江湖好汉，但真正是这江湖中流砥柱的当是此刻已上了拜剑山的那些人才对，大皇子虽有兵马有谋士，但有一点却是没有的，这一点太子殿下你有。”</p>

“那便是一颗仁心，当日在朝阳城中同样的情况换做了大皇子我三人定然已经身首异处，正是因为如此司马云才愿意为太子殿下献计。”</p>

“须知这江湖虽激流涌动明刀暗枪，但如同道门三大圣地以及峨眉仙山这等跻身江湖一流门派的势力却当的起真正名门正派，而恰恰好，殿下身上的仁心正是他们想见到的。”</p>

“殿下明日与我三人一同上山，也不需要刻意奉承什么，只需安静看着便是，司马云送殿下一份人情，也算是报答了当日不杀之恩，至于是什么人情，殿下现在也无需过问，明日便知。”</p>

这番云里雾里的话张明月实在听不太明白到后来索性暂且不听，去了灯下仔细擦拭那柄做了三百多笔买卖的长刀。</p>

老剑神施施然走来。</p>

“那一百零八品刀练的如何了？”</p>

“八成。”</p>

张明月头也不抬的回答。</p>

“峨眉观剑观的如何？”</p>

“勤能补拙，记下了不少，并且每日按照心法修习，用不了多久应该会迈入四品。”</p>

“嗯，好。”</p>

老剑神捋了捋胡须，一脸满意之色。</p>

“你这般年纪有这般心性，倒也离不开司马小子的带路，说到底，还是你欠了司马小子。”</p>

老剑神说完这番话便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房间，留下不解的擦刀少年人。</p>

“真是莫名其妙，本来我就还欠老狐狸三十多两银子，那五十两黄金都被咱们这一趟走下来挥霍光了，真是败家啊。早知道就存几两了。”</p>

少年人自顾自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p>

“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p>

……</p>

这一夜久久无眠的不只是那江夏城中的无数江湖侠客们，同样已经上了拜剑山的不少名门正派弟子也辗转反侧，此时峨眉住宿地便有两名女子月下难眠。</p>

“师姐，你还记不记得当日里与那小子第一次见面的场景。”</p>

月下一冰冷仙子明眸皓齿，忽而一笑便百花失艳。</p>

“自然是记得，那一日他穿的普普通通，身负长刀，与我们说话都脸红不已。”</p>

稍逊婉清一筹的明月轻声回答。</p>

婉清偷笑不已。</p>

“我都没说那小子是谁师姐你便直接说了出来，还说你不想人家？”</p>

明月面色潮红，见自己这位师姐马上就要发作婉清立马作势求饶。</p>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说实在的，师姐，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想再见到人家了，却没想到你居然会跟师叔主动提出一同前来。”</p>

“臭丫头胡说什么，我不过是想见一番这等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盛会罢了，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至于他们有没有来我也不关心。”</p>

明月冷冷的道。</p>

“是吗？”</p>

“当然。我何时骗过你。”</p>

“那好吧，看来那小子在离开我峨眉山之时留下的给你的书信我也没必要给你……”</p>

“书信？什么书信？”</p>

明月立马变了脸，但随即才反应过来，这多半又是自己这位古灵精怪的师妹捉弄自己的，若真是有书信，他又为何不亲自来交？</p>

女子不禁想起那次在峨眉山下与那负刀少年说的一番话，现在想起来不知怎的竟然觉得隐隐有些心痛，想必那少年人当初也如自己是这般心情吧。</p>

“好了，以后别拿这种玩笑来捉弄我了。”</p>

明月脸色有些难看。</p>

“好吧，师姐你也别多想了，反正明天就能见到了。”</p>

“你怎么知道人家明天就会来？”</p>

“来不来还不是我说了算。”</p>

明月正要再辩解一番之时却忽闻这别苑不远处传来朗朗上口的女子读书声。</p>

“没想到名剑山庄还有这等名媛？不是说山庄内只有孟家三公子是读书人吗？对了，说来奇怪，上山这一两日竟然没能见到孟三公子，倒是有些奇怪了。”</p>

“没什么奇怪的啊，反正明天孟老爷子金盆洗手，到时候肯定要出现的。”</p>

婉清毫不在意的道。</p>

正是月上中天。</p>

同一时候拜剑山下大龙谷正有一孱弱书生手中拿着刻刀雕刻了几门石碑，不时伴随阵阵咳嗽，像是打磨几门精贵的艺术品一般细细雕琢许久。</p>

“差不多了。”</p>

这书生疲惫的站起身，东方已经泛起了白肚皮，有祥云挂苍穹，书生看似孱弱不堪的身子居然直接扛起了重至少八百斤的三块石碑一步一步艰难的朝拜剑山上走去。</p>

这一日，江夏紫气东来，长虹贯日，太子殿下与司马云张明月老剑神四人早早的起了床纵马前往拜剑山，江夏城中不过半个时辰便已是人去楼空，大皇子轩辕宏图带亲卫一百骑轻装赶往拜剑山，江湖侠客纷纷为其让道并恭敬有加，名剑山庄早已经挂起了红灯笼，鞭炮阵阵，庄主孟青云一身黑衣干练深沉，大公子孟泰然与二公子孟浩然俱是改头换面，大家风范十足，整个山庄已经坐满了宾客，座无虚席，门外人头攒动。</p>

孟泰然想起日前与余天机的那一番言语，终究是下不了手终结自己唯一女儿的性命，那早先孟家三公子所居住的阁楼，二八女子已在里面呆了一天两夜，读了大半阁楼藏书，两日不进水食，面色愈发苍白。</p>

阁楼外是客卿有二。</p>

“小姐出来，还是我们进去？”</p>

阁楼之中的女子打开了她从小便视为偶像的三叔叔的最后一个书柜。</p>

“进来吧。”</p>

她如何不知道当是自己死期到了，读了十年书，如何能洞悉不了人情世故？打开最后一个书柜，突然发现里面居然有一封信件，上有苍劲四字。</p>

月影亲启。</p>

与此同时阁楼门户大开，却不是那两名已经守候一夜的客卿，而是一位白面书生。</p>

“先生也是替他来杀我的吗。”</p>

“不是。”</p>

白面书生摇了摇头。</p>

“待小姐看完三公子留下的书信，请随我来。”</p>

二八佳人打开书信，墨香清幽。</p>

“月影当知，名剑山庄蒙尘已久见不得阳光，今日叔叔当为拜剑山撕开这层阴霾，已挖好坟墓四块，其中三块已有石碑，还有一处是我为自己挖的，待叔叔死后无须刻碑文。”</p>

“从今以后你便是拜剑山的主人，山庄我已尽数布置妥当，月影无须担心，叔叔请了三个人前来帮忙，这三人当是我名剑山庄恩人，将来若是有求，定然要相助，莫要失信于人。”</p>

“叔叔死后，月影留她一条命，送她下山，从前在哪里，便回到哪里，也不算我负了她。”</p>

……</p>

拜剑山山门大开，江湖豪杰无数，更是拍至山腰，峨眉与道门圣地等江湖一流势力更是坐上重宾，峨眉师祖宁筱容身后是明月与婉清二女，而这上清观前来的居然是天师王九楼及新收的徒弟祝飞羽。</p>

“该来的可都来了？”</p>

庄主孟青云问道。</p>

“邀请的都来了。”</p>

大公子孟泰然轻声回答。</p>

“不，还有人没来。”</p>

孟青云缓缓摇了摇头。</p>

忽闻一声惊呼。</p>

“当朝大皇子轩辕宏图前来拜山。”</p>

门口散开，有一华贵公子及驼背老儒登门而入，侍卫俱留在山门之外，还不等众人惊讶便又听闻一声大喝。</p>

“春秋剑神李老前辈与太子殿下同来拜山。”</p>

满堂寂静。</p>

“呵呵，没想到居然连大皇子，太子殿下都来了，我名剑山庄当真蓬荜生辉啊”。</p>

庄主孟青云起身大笑相迎。</p>

众宾客面面相觑。</p>

“青衫剑神？李文谆？”</p>

“他不是早就退出江湖了吗？更有传言已经死了。”</p>

“看来又是借着人家孟庄主的金盆洗手盛会前来沽名钓誉一番，春秋剑神，如今已经不是春秋了。”</p>

来不及为这接二连三的重磅消息喝彩便又闻惊呼声，山门大开，有一白衣书生肩扛三块石碑艰难上山，将那连夜赶制出来的石碑丢到了名剑山庄大门口。</p>

孟家孟青云及两个儿子面色剧变。</p>

“你还敢回来？”</p>

庄主孟青云冷喝。</p>

“敬然当然要回来。”</p>

那白衣书生剧烈的咳嗽两声。</p>

“敬然不回来如何能扫干净我名剑山庄的乌烟瘴气？敬然不回来如何能让天下英雄豪杰知道父亲大人你做的那些龌蹉事情，敬然不回来还我拜剑山一片清净如何对得起这三十年来读的圣贤书？”</p>

被当今天下视为笑柄的名剑山庄三公子上前一步，单膝跪地。</p>

“孟敬然拜请父亲大人金盆洗手与两位兄长共赴黄泉。”</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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