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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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枪支和重炮都属于前线的紧缺物资，或许是枪支弹药的前期订单过剩，现在军部只想弥补重炮这些大威力杀伤性武器的缺额呢？”黛娜似乎不太认同埃里克的观点。</p>

“你说得很对，这说明你已经学会了成熟地思考问题，但是，纸面上的定单不能说明什么。结合当前的局势，那会是不同的结果，你想想，东线因为有兴登堡元帅的几次大捷，似乎在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大麻烦。但西线战场却截然相反，从海峡至瑞士边境狭长的战线上，帝国军队进攻受阻，闪电战已成泡影。这样的拉锯战，消耗战，加大了帝国的战争成本，如果短期内不能扭转战场态势，帝国将岌岌可危，别忘了德意志帝国的地理位置。英国人的海军封锁了海峡，我们的物质供给和能源进口被掐，综合国力一旦缺少后劲，东西两线就会更加处于劣势。战争没有此消彼长，只有双输或看谁会输得更惨痛一些。这个时候只要美国插手，德国战败就只是早晚的事情了。”埃里克虽然说得很笼统，却不怕她跟不上节奏。作为集团的二把手，智商并不差。</p>

黛娜·尤金·希尔娜出生于汉诺威市，父亲是当时汉诺威市的地矿大亨兼行政长官。母亲虽然赋闲，然而外祖父却在萨克森州享有极高的威望。养尊处优的黛娜秉承了前辈的良好基因，十分勤奋好学，一度在慕尼黑大学修完了医学、文、理、化和物理等这些看似互不相干的学科，并成为帝国盛极一时的才女。</p>

带来快简明扼要的分析，虽然有很多牵强附会，但也不能不让黛娜重新思考眼前的局势。</p>

“不见得美国一定会参战，要知道威尔逊的连任口号就是不参与欧洲战事。”黛娜说出了一句连她自己都难以致信的话，也许她已经接受了埃里克的推理。</p>

“这很难说，毕竟美国在欧洲的利益肯定不愿意让他国染指，看吧，不管是现在还是遥远的将来，欧洲都是美国国家安全利益的范畴，当然，这不是猜测。”他没有假定，因为他无法告诉黛娜什么叫穿越时空。</p>

接着，他分析了一个让美国参战的极坏联想。</p>

“帝军的水面舰艇虽然并不占绝对优势，但在英军舰船暂不具备反潜能力的情况下，帝国无限发展的潜艇却是水下纵横驰骋的幽灵，利用潜艇在狭窄的海峡对英军进行军事和经济封锁，将有可能改善西线战场的根本形势，只是有可能导致严重误判而引起更大的麻烦，因为英美两国频繁的经济往来，注定这条狭长的水道不会只有英军的舰艇，也必然会有美国和世界各地其他的商船。一旦帝国的潜艇触发这一敏感的按纽，美国必然会派出军舰为本国的海外利益实施远海护航，这无疑增大了这一海域本来岌岌可危的安全风险。”</p>

“难道帝国军队不会规避这些潜在的风险吗”希尔娜并不疑惑，但他还是忍不住这样问艾德里安。</p>

“美国与我们的几个交战国有着密不可分的经济往来，其中英国是其在欧洲的主要贸易伙伴，反过来，英联邦也与域外许多国家有着不可或缺的贸易互补，交往十分密切，这条狭长的水道无疑是多国的贸易生命线，它们必须在战火的夹缝中穿插往来。当然，帝国也想规避这种风险，但是，仅凭现在这种潜艇，在下潜作战的过程中，还根本无法识别舰船的种类，更何况帝国也一直怀疑美国的商船有可能帮助英国偷偷运送战备物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假戏真做’就顺理成章了……”</p>

“你是说帝国有可能故意袭击美国的商船，以误伤的方式达到控制美籍商船在海上掩人耳目地为英军运送补给？”这倒是黛娜从来没有想过的，她很惊讶。</p>

“这种假设不是没有可能，即使帝国的军舰明明看见悬挂着星条旗的是商船，也不能排除船上有所谓的违禁物质，毕竟敏感时期谁都不可信任，尤其是英美两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合作关系。”</p>

“帝国的高层也是这么想的吗？”黛娜似乎全明白了。</p>

“是的，首先是高层‘理所当然’地有此想法，事实上他们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是在水面舰艇侦察到这类船舶后将情报发送至军部，然后由军部直接给潜艇下达设伏和攻击指令，这就是所谓的‘无差别攻击’。一般情况下，军部都会以误击为借口，然后表示遗憾或道歉。”</p>

“上帝啊，军部这帮人糟糕的自信会把帝国同时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黛娜两眼瞪得圆圆的。</p>

“好了，还不至于太糟糕，德国灭亡不了，德意志永远还是伟大的德意志。”埃里克赶紧把希尔娜抱在怀里……</p>

“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出卖’公司。我是公司的重要股东，对公司财政和生产业务等重大活动有不可撼动的表决权，你一个人不能这么做，也代表不了我。今天你要是不解释清楚，我可以马上登报声明，让你下不来台。”黛娜玩味起来。</p>

埃里克很想告诉这个现在他唯一信任的人，可他根本无法开口，也不知从何说起。</p>

整个德国的战争状况虽然并不乐观，却并不妨碍民众们对帝国的忠诚和奉献。除了大多数毫不知情的民众，这种狂热到骨子里的军国主义思想，此时在帝国上下甚嚣尘上。谁要敢说出德意志帝国此战必败的话来，估计不劳威廉动手，他就得玩完，哪怕是现在已经很有影响力的艾德里安也不敢冒这种天下之大不韪。</p>

埃里克皱起了眉头，黛娜也明白过来，这件事情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她不是不明事理，再说相处了这么久，从最初的下属，到合伙人，再发展成为恋人，埃里克不愿意一语道破的事，她都会给予理解。</p>

黛娜彻底原谅了埃里克，“不能说就别说了，我知道你很在乎我，这就够了。”但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一点点失落。</p>

“不，黛娜，我只是在想怎么跟你说比较好。”</p>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意思是帝国发动的这次战争会输掉对吗？”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黛娜却把话挑明了。</p>

埃里克惊呆了，他不敢说的话却从黛娜的口中说出来了，这就是他为什么会惊呆的原因，毕竟就现在而言，任何敢说德国会战败的人不是敌人就是疯子。</p>

然而，纵观全局，东线敌军虽然节节败退，但沙俄雄厚的工业实力和辽阔的地域纵深是摆在那里的。西线的英法联军因为海上的连连失利，使得地面部队逐步处于颓势。</p>

但不可忽略的是，他们仍然还在不成规模地顽强抵抗。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美军介入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趋向明朗。</p>

一旦协约国军队在海上展开反潜，或是在陆地上发起战略反攻，加上沙俄以守为攻的堡垒策略，整个战场形势就将发生逆转，帝国的战车就可能随时停滞不前，甚至完全颠覆，到那时，军国主义思潮泛滥的执政大厦就将摇摇欲坠，直至轰然倒塌。</p>

眼下，战争还在紧锣密鼓，东西两线的攻伐势如破竹、捷报频传，广大民众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而就在举国最值得欢庆的时候，艾德里安这个对帝国贡献最大而且貌似忠心耿耿的人却已经抱着帝国必将战败的心态，恐怕连他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p>

黛娜知道眼前这个帅到无药可救的同龄人总是有先见之明，这种超强的能力，让埃里克集团迅速崛起壮大，并能涉足帝国的方面面。在世界大势风雨飘摇的年代，他的运作宛若上帝之手，他的见识宛若上帝之眼。</p>

话题过于沉闷，黛娜觉得在谈话中慢慢失去了方向感，或许她也曾是狂热思潮中的一份子，只是现在通过与艾德里安的对话重拾了一部份难得的理性。</p>

晚饭时间还没到，黛娜提出想看看艾德里安手上那本神密的《历史潮流》，艾德里安笑着示意：暂时还不行。于是，她便去了自己的房间。</p>

埃里克确认希尔娜一时半会不会再来打扰自己，便坐回书桌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手里那本神密的《历史潮流》。</p>

埃里克·艾德里安庄园外连续传来汽车喇声，不一会儿，下人上楼敲门进来“尊敬的艾德里安先生，东线德军总指挥保罗·冯·兴登堡元帅到访。”</p>

“兴登堡元帅？”埃里克愣了愣神，这老头不去战场上指挥战斗，突然跑到我这僻静的小庄园里来干嘛？难道真没完没了了？我可是把埃里克集团半壁江山都奉献出去了，还嫌不够吗“哦，快！大厅里有请！我马上就和小姐一起下来……黛娜，黛娜……”</p>

对于保罗·冯·兴登堡这个帝国的老元帅，艾德里安充满了敬意，抛开战争因素不说，老元帅为人和蔼、性格耿直就十分值得称道。之所以当时在军部会议大厅里一掷千金，全都是对老元帅本人的尊重与爱戴。</p>

十几名卫兵笔挺挺地排列在庄园的大门外，兴登堡元帅除了身着昨天的制服外，还披了一件黑色的斗蓬。</p>

黛娜和艾德里安手牵着手双双下楼。</p>

“哦——尊敬的保罗·冯·兴登堡元帅阁下，您好啊！欢迎您的大驾光临！感谢上帝，这是大人您赐给埃里克·艾德里安庄园的一份令人意想不到的荣誉，快请坐。”艾德里克自己都觉得有些极尽阿谀奉承“您喝点什么？红酒？果汁？”双方半拥抱着做了个碰面礼。</p>

“谢谢！艾德里安先生，不必客气，因为你慷慨的民族大义，帮帝国的正义战争解决了装备方面的大麻烦，所以本人亲自登门，表示谢意！希望我的拜访没有打扰你。”兴登堡元帅看了看艾德里克，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希尔娜。</p>

“哦——你看我是不是老糊涂了。”兴登堡元帅的目光忽然停留在黛娜的脸上“你就是黛娜吧？几年前在汉诺威市、你的祖父那里，我们曾多次见过面，你大概都不记得了吧，你的祖父可是我的老朋友啊。”</p>

其实希尔娜早就认出了保罗·冯·兴登堡元帅，迫于礼节，她不好打破这种谈话的气氛，没想到老元帅竟然主动提起了。</p>

“请您原谅，兴登堡爷爷，汉诺威市的时光晚辈至今记忆犹新，您是我最崇拜的英雄，只是没想到您还是那么精神焕发。”</p>

埃里克颇感意外，悄悄对黛娜说：“原来你早就认识老元帅啊！”</p>

老元帅哈哈笑，捏了捏花白的大胡子没有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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