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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远看着自家主子翻墙的身影……很想感叹一句:真与夫人翻窗的英姿有异曲同工之妙!</p>
然而他怕挨打。</p>
白日里被追着满巷子跑,黑夜又专注了许久书册,徐飒身子疲惫,一觉就睡到了天亮。</p>
用完早膳,刚好主楼派了人来唤她,说是大小姐叫她一同出门。</p>
说到出门,虽然是跟傅雪融一起,徐飒想到先前徒弟和她谈的,还是犹豫着先去问了一下顾元坤:“你要不要一起出去?”</p>
然而人家直接拒绝了她:“今日我不出去。”</p>
徐飒见他脸色有点差,伸手摸上他的额头,疑惑:“不烫啊。”</p>
“我没病。”顾元坤冷着脸说完,又补充道,“你保护好自己,我还有事。”</p>
说完就摆出了一副“我送你离开”的姿态。</p>
徐飒有点好奇,不过顾元坤这几日一直都神神秘秘忙忙叨叨,她习惯了:“那你自己也照顾好自己,别乱跑。”</p>
“不会。”</p>
深秋的冷意在这人面前都要更明显一点。徐飒裹了裹披风,转头往主楼走。</p>
沿路的下人见着她,明显客气多了,离得老远都会抱拳行礼。</p>
徐飒发觉,从听风阁到主楼的路她已经走得十分熟悉,虽然她还没走过这偌大庄园的每个角落,在里面却也不觉得陌生了,自然也不像刚来时那样谨慎。</p>
仿佛‘习惯了一个地方就要被迫离开’是她的命中安排一样。</p>
可悲又可笑的摇摇头,她无意瞥向院里的红枫树,忽闻耳畔有人问:“在笑什么?”</p>
“大庄主。”赶紧回过头,徐飒行了一礼,抿唇道,“欣喜红枫好看而已……听风阁里的叶子不若这里的红呢。”</p>
“一些叶子而已,也能让你开心成这样?”傅庄主今日的神色不大明朗,仔细品起来好像还有些忧烦,“还有,西椿侯府回信了。”</p>
“诶?”提着裙子的手一松,徐飒伸出爪子在他面前。</p>
“做什么?”傅庄主皱眉。</p>
“信。”</p>
“……”傅庄主抿唇侧目,“恒远。”</p>
恒远将信从怀里掏出来,双手奉给了徐飒。</p>
回信不是简单用信鸽寄来的小字条,而是规规整整的书信,得是信使乘船带来的,很正轨,上面还有印戳痕迹。</p>
美中不足便是被人撕开过。</p>
徐飒先没抱怨,就着开口抽出了信,仔细阅读完,发现内容真如她说预料,才撒开了怒气咬牙道:“言而无信!”</p>
“一而再,再而三,确实过分。”傅庄主也道,“侯爷的做法实在令人不齿。”</p>
纤手将信纸捏出了褶皱,徐飒阴沉着脸道:“我已与他说好了的,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他不派人接我,我自己走好了,又不是没长腿。”</p>
傅庄主颔首:“侯爷出尔反尔在先,一月又一月,延绵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未免届时弄出大乱子,这次我支持你。”</p>
莫名其妙的一拍即合了下,徐飒都有些不适应起来。抿唇思索片刻,她道:“总归盟友一场,我便帮你将大小姐的事情应付完吧。之后我想办法伪装侯府的人来接我……再替你把事情糊弄过去,咱们之间就算两清。”</p>
傅庄主也斟酌了下,才道:“可以。”</p>
再次一拍即合,徐飒差点把先前的切磋和喝酒当成了她的错觉,那个说着“舍不得”的傅大庄主完全是她臆想出来的。</p>
不过人家是大庄主啊,拿得起放得下并不稀奇。所谓舍不得,可能只是他喝醉了随口说说的,当不得真。</p>
强迫自己这样想着,她也就释然了些。只问:“那我先与大小姐出门?”</p>
“好。大姐在一楼的档案库。”傅庄主说完,并没有带路的意思。</p>
徐飒没介意,上前问过门房,便朝着长廊的右手边走去。</p>
须臾,傅庄主冷眼看着韩野在亭子里笑的前仰后合,拧眉问:“你被戳笑穴了?”</p>
把这人从树丛后面揪出来,一路带到无人的亭子,他就没停过笑,看得他火大的紧。</p>
“没,没有,大哥,”韩野半天才收敛了些笑意,吐出几个字又咳了一声,才咧着嘴道,“我觉得不对劲啊!”</p>
“什么不对劲?你把话说清楚。”傅庄主语气阴冷。</p>
韩野吸了吸气,仰在身后的栏杆上摆了摆手:“大哥,你方才那招欲擒故纵,用得太烂了。”</p>
语气阴冷变成了目光凶恶,傅庄主抿唇:“所以?”</p>
“所以……”韩野表情古怪,“在我看着,感觉方才那架势,说是大嫂对你使用了一招欲擒故纵还差不多。”</p>
稍稍一顿,韩野端正了态度,语重心长起来:“虽然我挺看好大嫂吧,但是大哥你与女人接触不多,我还是挺怕你会轻视女人,结果误了大事的。”</p>
“就比如,方才大嫂看过信后好像完全没有欣喜的意思,反而立刻思索出了解决的办法。若不是她早就考虑好了欲擒故纵,就是大哥你这几日的挽留并没有成效,她还是铁了心的要走。”</p>
傅庄主陷入了沉默。</p>
“不过呢,”韩野继续进行他的分析,“大哥你已经委婉表达了挽留,我见大嫂挺聪明,她该没必要欲擒故纵的。如此大致可以断定,她该是没被打动,仍然想走。”</p>
“以上,大哥你怎么看?”</p>
傅庄主默了默,抬手放在他的肩膀。</p>
“我看,我一开始就不该听你的馊主意,假醉装疯。”</p>
韩野撇嘴:“可不这样的话,你哪能光明正大的尝到美人滋味啊?”</p>
傅庄主头痛扶额:“我就不该听你这贪鲜之人的话。”</p>
“所以呢?”韩野挑眉,“往后你打算怎么办?”</p>
无言半晌,傅庄主转头对恒远道:“之后若有打着侯府名号来访的人来,让他们出示令牌。没有令牌就轰出去。”</p>
“好。”恒远记下,又问,“那万一来了有令牌的呢?毕竟一月期限已过……”</p>
傅庄主目光幽深的看向远处:“那就请进来,再悄悄处理掉吧。”</p>
左右西椿侯联合朝廷给他添麻烦这事,他还没想过怎样与之礼尚往来。现在恰好有个机会摆在面前,先拿个好宰的开刀也不错。</p>
韩野看热闹不嫌事大,拥着傅如深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三弟我再教你一些房中技巧吧!”</p>
然后毫无意外的被塞了一堆事务在手里。</p>
只是,哭丧着脸的韩野根本没想到,他的随口一言竟是道破了真相。</p>
——徐飒就是在欲擒故纵。</p>
从大门往档案库,她将被手心汗水浸湿了的书信放入袖袋,心里直忐忑个不停。</p>
听到信件回复,她还以为临走之前探究画像的计划泡汤了。</p>
好在西椿侯是真的不靠谱!</p>
“飒飒来了?”</p>
傅雪融正在往书架上塞书册。看见徐飒走到档案库门口,便笑着招呼了一声。</p>
徐飒莞尔,站在门口道:“让大姐久等了。”</p>
目光掠过徐飒的脚尖,傅雪融用手掌将书册马齐,笑意更深:“没有的事,我方才还担心呢,万一把你早早叫来,我却没完成手头的事,还得让你干等着。”</p>
言罢便扯过椅背上的披风往外走。</p>
徐飒错开步子给她让路,接着在傅雪融走出来后,与她并肩向前。</p>
边走边问:“大姐也管着庄里的事务吗?”</p>
“毕竟男子没有女子心细,我便管了一些琐碎细致的事情。”傅雪融系着披风,语气忽地埋怨十足:“先前那仨小子谁也不肯娶妻,忙的时候能愁坏我!”</p>
“噗。”徐飒掩唇笑起来,“这语气,一听就是做姐姐的。”</p>
“嗯?”傅雪融挑眉,“啊,对了,飒飒你也有个姐姐来着吧?”</p>
徐观月?</p>
笑容一顿,徐飒颔首:“不过我与她并不熟,只见过两面。”</p>
傅雪融听徐飒描述过她的境遇,闻言满怀慈爱的拍了拍徐飒的胳膊。</p>
“没事,飒飒,你都嫁过来了,以后山庄就是你的家,大姐就是你的亲姐姐,咱们不想那些烦心事。”</p>
“好。”徐飒稍含羞涩的笑起来,心里却不动声色的竖起了一道警戒。</p>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她可不敢忘。哪怕傅雪融的表现十分温和,念其是与傅如深同父同母的份上,她也不敢把傅雪融当成一个多好糊弄的人。</p>
结果,还真让她猜准了。</p>
龙行山庄走过一遭,东南西北全通一遍,徐飒掰着指头数了数:</p>
傅雪融在言谈间,大概给她挖了四十几个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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