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身上备着休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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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像是故意说给谁听的一席话，带着些占有的意味，听得徐飒哭笑不得，钻进车厢里小声问：“大庄主，您怎么跟个孩子似的？”</p>

“你在说什么？”傅如深给她一个“我听不懂”的表情，转身又下了马车，去吩咐其他人就位。</p>

这次的马车很宽大舒适，里面的座位可以折放，侧面的匣子里还分别放着许多零嘴儿和戏折子。徐飒把整个车厢都翻腾了一遍，越看越觉得可疑。</p>

眼前仿佛出现了撒米捕鸟的画面。</p>

“大庄主，”等到傅如深坐回来，一行人开始启程，徐飒忍不住问，“走镖是出去吃苦的，您把马车弄得这么豪华，会不会影响不好？”</p>

“这马车是给我们坐的，不是给旁人坐的，轮得到旁人多说？”</p>

不甚在意的靠住车壁，傅如深又低哼道：“再者，陪我走镖的是我夫人，我若将她照顾不好，罪过可比装饰一个镖车要大得多了。”</p>

徐飒无辜的眨了眨眼，心想那是不是成她的罪过了？恣意破费啊！</p>

可再一想，傅大庄主又不是当官的，一个商人，钱也是光明正大赚来的，破费点又怎么了？</p>

于是便心安理得的发起了呆。</p>

“你好像很喜欢那个姿势？”</p>

沉寂片刻，黑暗的马车里响起人声。</p>

徐飒微愣，低头看了看自己抱成团缩在角落的模样，耸肩笑道：“习惯了。”</p>

以前只是觉得角落避风，蜷起来暖和，后来成了习惯，她也没怎么在意。</p>

不过在别人看来，大概就会觉得她可怜巴巴的。</p>

傅如深挑眉，并没多评判她。倒是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恒远掀帘道：“夫人，到您说的位置了。”</p>

“好。”徐飒提着裙子下了车，发现顾元坤就在马车的一旁。</p>

“……”张了张嘴，最终的话改成了一句“跟我来。”徐飒将顾元坤带到了大门前道：“你自己开锁。”</p>

“我不是傻子。”顾元坤冰冷的说完，摸出钥匙将门锁打了开。</p>

天色尚且一片黑暗。</p>

徐飒仰起脸，低声道：“若有什么事情，你记得去找如意姐。侯府的令牌在如意姐那，兴许会有用。”</p>

“我知道。”</p>

“如意楼离这也不远的。”</p>

“我知道。”</p>

“还有，我怕你不够用，多准备了一袋银子，悄悄塞进了昨日给你买的衣裳包袱里，届时你收好了，这条街早上门口就有买包子的，对面是饭庄，你……”</p>

“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我不需要你这么操心。”</p>

顾元坤说完，竟一脚踏进了门槛，只留一个侧脸给她：“路上注意安全。”</p>

末了一把关上了门。</p>

徐飒看了那门一会儿，轻轻一叹，转身上了马车。</p>

“既然舍不得，为何不让他跟着？”</p>

上马车时听到这话，徐飒动作一滞。</p>

随后她钻进车厢，坐在角落笑了笑：“大庄主这话，听着怎么酸酸的？”</p>

“有么？”</p>

“没有吗？”徐飒股腮，“那可能是我意会错了吧。”</p>

却是避开了他的提问。</p>

傅大庄主何许人也？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于是他便沉默下去，阖上了眼。</p>

马车从陇邺城西南门驶出，经过四座城池才能穿过边城抵达南荒漠。这一路，将近需要花费五日时间。不得不说走镖是个枯燥的事情，而且很容易让人乏累，哪怕心玉是被安排坐在后面装货的马车里，一整日下来，小丫头还是吐的没了人样。</p>

“心玉，你还受得住吗？”赶在旁人不耐烦之前，徐飒先问了自家丫鬟。</p>

心玉听了徐飒问的，抬起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主子，奴婢撑得住，您让奴婢跟着您，千万别让奴婢先回去。”</p>

“唉，你这丫头，”徐飒叹气，“我不是嫌烦，是心疼你。”</p>

就她说话的功夫，心玉又呕了两声，胃里的东西都吐没了，整个人也虚弱得不成样子。</p>

不远处，傅庄主和恒远正在歇息。</p>

恒远很疑惑：“走镖的苦，您也和夫人讲过，为何她主仆二人还是坚持跟着？”</p>

傅庄主没回答，却道：“马车颠簸憋闷，坐久了不舒服很正常。不如稍后就让心玉与你一同坐车辕和骑马，你照顾着她点。”</p>

“属下？”恒远吃惊，“属下不会照顾女孩子啊！”</p>

傅庄主皱眉：“你这话，很对不起你在存的老婆本。”</p>

恒远：“……”</p>

傅庄主继续道：“这趟镖，给你的赏钱翻倍。”</p>

恒远飞快的抱拳：“属下领命！”</p>

根本不知道这边说了什么的徐飒到底同意了心玉继续跟着，正想该怎么处理事情呢，恒远便过来了，邀心玉与他一起。</p>

心玉一听就红了脸：“这不好吧？”</p>

一起坐车辕尚且能接受，可一起骑马，就要贴着坐了。</p>

“其实我也觉得不好。”恒远苦恼的道。</p>

但想到主子承诺他的双倍赏钱，他心里一横：“但是，你还是跟着我一起行动吧，不然更不好，对谁都不好。”</p>

心玉有些犹豫，但是看向徐飒，却见徐飒正一脸凝重的在望着前路。</p>

其实说的难听些，她们这些人，都是亡国奴。东楚从一个小国慢慢演变成藩地，再被长辽彻底占据，在这场变迁里，试图改变现状的人一直是她主子这样的人。</p>

有困难主子扛，有伤痛主子受，而她浑浑噩噩的跟在主子后面，被庇护的好好的，凭什么？</p>

她不能给主子拖后腿。</p>

心里五味杂陈，心玉抿唇答应：“好，那我跟着你。”</p>

不知怎么的气氛就沉重了起来。恒远莫名的抓了抓头：“那我回禀主子去。”</p>

转身离开，他忍不住嘀咕：“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害羞的？”</p>

再说他也不丑吧？不至于被嫌弃啊。</p>

因为是在年间，走镖的时间都有严格的安排，一般都要求只能早到，不可晚到，于是到了休息结束的时间，一群人便开始继续赶路。徐飒仍旧坐在马车里，傅如深便陪着她。只是过了许久……徐飒受不住了：“大庄主，您干吗总看我？”</p>

打从继续赶路开始，这人时不时就要瞄她一眼，她有点慌。</p>

反观傅大庄主，被提问了也不慌张，反而还打量似的多看了她一会儿。</p>

“你坐车，不会不舒服么？”</p>

徐飒眨眨眼，老实的道：“还好啊，就是身上有点酸。”</p>

“我是说，你不会想吐？”</p>

“……不会啊。”</p>

不仅不会，她还满怀期待。“灵玉”这词鲜少听闻，出现了便有很大的希望是她想要的答案！</p>

“是么。那就好。”</p>

再多观察她两眼，傅如深收回了目光。</p>

可疑是毋庸置疑的。这个人，到现在他对她知道什么？原本以为她至少是侯府的人，没想到，最终就连身份都是假的，她从头到尾都在骗他，简直一身的秘密。</p>

可再怎么，他也还记得那日她打扮古怪的替他挡了一支弩箭，甚至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宁可拿月事出血这种谎言来蒙混过去。</p>

路上也不可能总坐马车，偶尔徐飒也会被傅如深骑马带着，或是座去镖车的车辕上顾盼风景。等到第四天的傍晚，一行人落脚在南荒漠的客栈时，不仅心玉，徐飒也有种解脱了的感觉，问出口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庄主，我们在这休息几天？”</p>

“一……”傅如深张口又顿了顿，“一天一夜。”</p>

不是一晚吗！？恒远和其余几位镖师心道。</p>

然而看见庄主夫人投来疑惑的眼神，他们一个个的咧嘴笑了：“对对对，一天一夜！”</p>

虽说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原本提前两天到都不成问题。可大庄主一向喜欢早到的啊……</p>

暗戳戳的，有两个镖师就不乐意了，背地里小声道：“庄主夫人会武又怎么样，还不是娇生惯养，大庄主就不该把她带来。”</p>

然后第二天晌午，二人亲眼目睹大庄主被庄主夫人拉着出去逛了一圈，回来俩人手里都是大包小裹的，庄主夫人还道：“听说南荒漠的香料味道很棒，等回去去的路上再在林子里休息，我给你打两个野味烤来吃！”</p>

“你还会打野味？”庄主将信将疑。</p>

“那当然，这个我很拿手的，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但是这次我请定你了！”庄主夫人挑眉得意，好似将冬日的所有阳光都聚在了她的笑容里。</p>

庄主竟还纵容了她：“那为夫便等着坐享其成了。”</p>

“……”</p>

两个镖师陷入一阵沉默。</p>

“我媳妇也愿意跟我走镖就好了。”</p>

“那你也得先想有个媳妇。”</p>

俩人相互对视。</p>

忽然就觉得这个冬日更冷了。</p>

南荒漠由许多民族组成，各自有各自的小部落，却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国家，于是进贡的东西也是由各种语言、五花八门的人送到驿站里。装货的时候，徐飒就淡定的看着手里的清单喝着茶，直到听见“灵玉”字样，才作无意状的看了镖车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