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能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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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玉无辜的眨眼，“我遗憾什么了？”</p>

虽然没说，可你的遗憾都摆在脸上了啊……恒远在心里直犯嘀咕，面上却只摇了摇头。</p>

实际上心玉确实挺遗憾的。</p>

主子喜欢大庄主，她早就看出来了。毕竟她跟了主子十来年，往日里主子遇到男人，哪个不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笑一笑便可以当做这一别是永远——除去冰坨子，冰坨子恰好是与主子一直挂念的人名字相同，又无处可去，主子才将他带在身边。</p>

可主子舍不得傅大庄主，她都看出来了。一再做别还是舍不得，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p>

若放作寻常，能做龙行山庄的庄主夫人自然妙极。可主子是徐家幸存下来的人，指不定朝廷会不会一个小心眼就针对了她呢，龙行山庄这种与朝廷有密切往来的地方，主子千万不能陷进去，她宁可主子心疼一阵子，也好过把命赔进去。</p>

这样一想，心玉心中凛然，推开门就进了屋子：“主子！”</p>

“怎么了？”徐飒正在收拾衣服，回身看心玉时，笑的眉眼都是弯的。</p>

一下子，所有想说的话都梗在了喉咙。心玉咬唇：“主子，您是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吗？”</p>

“还好呀。”徐飒收好衣裳，把一套崭新的搭在了屏风前头，才向心玉招招手：“过来。”</p>

心玉走过去，徐飒便将一封信塞给了她。</p>

“这个，明日你拿到书信馆，寄去如意楼，至于出去的原因，就再给我买点补药回来。当做要留到船上喝。”</p>

徐飒压低声音道。</p>

虽然心玉刚搞砸过事情，但让她出门办事，徐飒还是信得过的。</p>

心玉赶紧把信藏进了袖子，郑重的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p>

“嗯，那你先出去吧，我要睡了。养足精神好上船！”徐飒摆摆手，把心玉掉了个面向。</p>

“好。”心玉听话的走出了门。</p>

然后站在门口呆了呆。</p>

咦？</p>

“怎么，丫头，没敲门进屋被夫人训了？”恒远见她呆呆的出来，问了一句。</p>

心玉看他一眼，撇嘴道：“我家主子才不会训我呢，我跟了她十来年，早就情同姐妹了。”</p>

恒远疑惑：“那你怎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丢了魂儿似的？”</p>

心玉瞪他一眼：“要你管！”</p>

她恨不得把他骂一顿：不知道管管你家主子，来勾搭我家主子做什么？勾搭主子笑的那么开心，弄得她有再多的话，一时间也都说不出口了。</p>

脑袋里只闪过两个词，叫做“飞蛾扑火”和“一晌贪欢”。</p>

主子在嫁进龙行山庄之前，几乎就没笑的那么不知愁过啊……</p>

此时，傅如深刚进江寻奕的厢房。反身将门关上，他道：“赵睿的口风很严。”</p>

江寻奕正坐在桌前喝茶，另一手拿的却是这一任国君继任十五年以来的作为。听见傅如深说的，他眯了眯眼，笑的意味深长：“正因为这样，才更可疑了啊。”</p>

“你察觉出什么了么？”傅如深在他对面坐下，自行倒了杯茶。</p>

江寻奕摇了摇头，轻叹道：“不知道会怎样，总之没什么好的预感。”</p>

傅如深抿茶的功夫，他放下书册道：“说起来，是我终于否极泰来了吧。等待多年，终于等出一个灵玉的下落。”</p>

傅如深轻笑了两声：“你不是一向不信天不信命的？竟会说出否极泰来这个词。”</p>

“大哥何苦挖苦我？”江寻奕唇角含笑，“命不好时不愿信，转运时信一信也无妨。只是不知这一遭，东楚又将如何，东楚会不会也否极泰来？”</p>

平日里江寻奕的身边没有一个护卫，但他手上却有四个了不得的暗卫，总会悄然守在他身边做他的眼睛和武器，因此两人才能在王府里也肆无忌惮的说着这些，包括江寻奕把如今的楚地仍叫做东楚。</p>

“总之现在，我们只知道赵睿说了假话。”傅如深沉吟，“你当年从徐宅逃命出来，被我二叔所救，这是不争的事实。旁人不知道，我与韩野和三叔却是清楚的，赵睿若知道他在当着昔日楚世子本人的面来编排他的故事，怕是一张脸都要没地方搁。”</p>

江寻奕轻笑：“我这一遭，真是没来错。”</p>

看了他两眼，傅如深抿唇：“我已经去了信，让韩野查一查关于你与徐家姑娘私奔的流言是从何时，又是从哪里开始流出的。不过依我所猜，淮安王这边已经十分可疑。”</p>

眼眸里混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江寻奕弯起嘴角：“就差一个目的了。”</p>

顿了顿，他道：“总之，东楚旧部出现，灵玉也跟着出现……这件事我觉得不会是巧合。若是这次江上会经风雨，我想我也该与东楚旧部联络了。”</p>

“这件事，你自己把握好吧。”傅如深意简言赅的道。</p>

江寻奕点点头：“放心，龙行山庄于我有养育之恩，说不定就是一辈子的家，我会小心的。”</p>

傅如深低叹：“作为大哥，我还是希望，若结果牵扯的并没有我们先前所想那般广泛的话……你能留在龙行山庄里。毕竟朝代更替常有，挑起战争就又是一场百姓的噩梦。如今楚地已在逐步建设，能把损失降到最低，想必也是你父亲的宏愿。否则当初……”</p>

捏着杯子的手一紧，江寻奕微笑着打断他，笑容里却带着一丝阴霾：“我都知道。可我父亲是无辜的，灵玉不是他谋反的证明，是他的献礼，这件事我一定要替他讨回公道。”</p>

傅如深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我先回去了。”</p>

“……大哥。”</p>

走到门口却被叫了住，傅如深转身：“还有什么事么？”</p>

江寻奕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我是想问，你的亲事，事到如今……你已经不打算休弃大嫂了么？”</p>

“嗯。”傅如深颔首，眉目间也柔和了些，“可能是年纪越来越大，当初的信念总会动摇一些吧，莫名就觉得有个人在身边也不错。”</p>

虽然很可疑，却让他生不出一丝威胁的感觉，反而想更加的了解她一些，想让她知道，自己可以一直被依靠。</p>

“所以你呢？”傅如深也问江寻奕：“你有没有变动过打算？”</p>

唇畔的笑容逐渐苦涩，江寻奕摇了摇头。</p>

“我的命是她的，就算她不要，旁人也碰不得。”</p>

“你……”无语半晌，傅如深叹息，“我也曾作茧自缚过，但我无法分辨出那究竟是好是坏，毕竟现在看来，等待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所以我只能，期待你的执着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了。”</p>

江寻奕莞尔：“多谢。”</p>

傅如深也笑：“先走了，趁着风雨未来，明日我带飒飒出去转转。这两日实在委屈了她。”</p>

“好。”</p>

房门被关上，江寻奕合起书册，熄灭烛灯，却去倚在了窗边。</p>

冬日里的风总会多些，在他闭眼间，不知吹起了多少落叶。</p>

“飒飒。”</p>

风声啊……</p>

最美好的记忆，犹停在那一年，父亲朗声大笑着把他带上马车道：“就你小子上山习武的这些年，为父给你选的儿媳妇都长成个小姑娘了，走，今日就带你看看去！”</p>

那时候的他，对父亲给他选的儿媳妇不屑极了。只记得在她刚出生时见过一面，皱皱巴巴的奶娃娃丑得要死，根本不想再看第二眼，于是马车也上得磨磨蹭蹭。</p>

却不成想，再见到时，当年的奶娃娃已经长成了年画里走出来的小姑娘，粉嘟嘟的包子脸儿搭配着一双会笑成月牙儿的眼睛，见着他便奶声奶气的唤起“世子哥哥”，唤的他一颗心都要融化。</p>

“你爹爹平时叫你什么啊？”发觉自己总叫她的大名显得生疏，他问了这么一句。</p>

她却调皮的紧，望着天空等了好一会儿，伸出小手指着一棵树笑起来：“听，风！”</p>

“你叫听风？”他皱眉，这是什么破名字，一点也不像女娃娃的。</p>

可她却笑着摇头：“我是说，等你听见起风了，就知道我叫什么了。”</p>

他猜不出，她也不说。在黑夜里追逐打闹许久，他故作老成的觉得，自己未来的媳妇儿还是个调皮的小丫头，需要再观察几年，却没想到，就被一场大火结束了一切。</p>

永远也忘不掉啊，那个调皮的小丫头，在危难关头听见有歹人在寻他，毅然把他藏在了未经火势影响的假山暗道里，告诉他不要怕，然后听见她弟弟的哭喊，小小的身躯一震，对他说了一句“有缘再见”，转身便跑向了火场。</p>

这么多年，他时常以为那句“有缘再见”就是永别，可他又不甘心，那怎么能是永别？</p>

猜了多年她的名字，也没定下一个答案。幻想了千种重逢的场景，却没想过不是永别，她却以妻子的身份，站在他最为熟悉的人身边。</p>

“她叫徐飒，是你的大嫂。”</p>

原来是“飒飒”，原来她只是改了名字，还在健全的活着。</p>

真好啊……</p>

心口倏地一痛，江寻奕按住痛处闭了闭眼。</p>

到最后，却也只能绽出一个习以为常的笑容。</p>

眼下看来，哀至深处一夜白头，使她认出他的可能更加渺茫，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p>

两日之后，由淮世子赵睿带头，一行人登上了前往樊城的大船。</p>

船舱里，傅如深最后一次嘱咐了徐飒：“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p>

前日被带出去游玩的时候，徐飒就被他告知了船上可能会有突发的事故。此时见他如此郑重的重复，她就愈发奇怪了：“您怎么笃定了会出事一样？难道您已经知道了要发生什么？”</p>

傅如深却摇头：“具体的不知道，但是可以猜到，大概会有人对这趟行程发难。”</p>

听他的语气就像是有故事。徐飒抓了抓头：“您能不能透露点，是会遇见水贼还是什么？”</p>

傅如深默了默。</p>

须臾，他低声道：“大概是一群永远不嫌事大的东楚旧部之人吧。”</p>

“哎？”徐飒一愣，“不会吧……”</p>

傅如深挑眉：“怎么？”</p>

徐飒赶紧摇头：“没有，我的意思是，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东楚旧部的实力这么大，淮世子在也敢找麻烦？”</p>

傅如深抿唇，换上了一副探究的神情看她。</p>

“飒飒，你好像一直对东楚旧部的事情很感兴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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